“有緣人？”羅大成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但很快便又暗淡了下去，“二皇子，多謝您的好意，只是，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蕭辭煜想起自己那位救命恩公，想起他那神奇的醫術，想起他那古怪的脾氣，思忖后再次開口道：

“羅將軍，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請動這位神醫，但愿盡力一試。”

“那就勞煩二殿下費心了。”

羅大成再次恭敬謝過，但言語之中還是不太相信，蕭辭煜于是也沒再強求。

……

羅大成離開皇宮后，徑直回到了家中。

剛一進門，他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后院，看望臥病在床的妻子。

他的妻子名叫柳卿婉，是江南有名的才女，也是他一生最愛的女子。

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成婚多年，一直恩愛有加，琴瑟和鳴。

然而，柳卿婉自出生便患有心疾，從小到大，柳家為給柳卿婉醫治，已不知想過多少辦法。

江南名醫都束手無策，且斷定柳卿婉活不過二十歲。

羅大成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與她成婚，婚后經過調理，她身體還算康健。

就在羅大成以為他和愛妻可以長長久久的時候，柳卿婉的病情突然急轉直下。

羅大成心急如焚，遍尋北方名醫，甚至不惜重金求宮中御醫出手，但妻子的病情卻始終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

看著原本溫婉如花的妻子如今形容枯槁，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羅大成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他走到床邊，輕輕握住愛妻的手，柔聲問道：“婉兒，今天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好些？我從宮里回來了，皇上封我安國侯，還賜我兩條玉石礦脈，給那幫家伙羨慕壞了！”

柳卿婉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為了自己操勞了無數個日夜的男人，眼中滿是愛意。

“夫君，我……我沒事……”

她說著，想要擠出一個笑容，卻突然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婉兒！”羅大成見狀，頓時慌了神，連忙輕拍著她的后背，焦急地問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不……不用了……”柳卿婉艱難地搖了搖頭，“我已油盡燈枯……不必為我費力……”

她說著，想要抬手為羅大成擦去額頭的汗水，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臉色迅速灰敗下去，同時氣喘不已。

柳卿婉費力地呼吸著，胸腔劇烈起伏，卻像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咽喉，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羅大成急得眼眶發紅，粗糙的大手無措地在她背上輕拍著，一下又一下，卻像拍打在棉花上，毫無作用。

“婉兒，你怎么樣？別嚇我！”他聲音顫抖，平日里殺伐果斷的大將軍，此刻卻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

柳卿婉艱難地搖頭，想要說些什么，卻只能發出“嗬嗬”的喘息，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白交加。

“來人！快去請大夫！”羅大成沖著門外聲嘶力竭地哭吼道。

下人們被他這副樣子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奔向門外。

“沒用的……”柳卿婉用盡全身力氣，一把抓住羅大成的手，語氣虛弱卻堅定，“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別胡說！婉兒，你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羅大成握緊她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語氣強硬卻掩蓋不了其中的顫抖。

柳卿婉吃力地搖搖頭，灰暗的眼眸望向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想……看你……穿……穿……”

“穿什么？婉兒，你想看什么？我這就去拿！”

柳卿婉的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虛弱的弧度，“我想看你……穿……穿那件……皇上……新賜的……蟒袍……”

“好！好！我這就去穿！”羅大成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內室，手忙腳亂地翻找著。

皇上新賜的蟒袍，那是他最珍視的物件，一直小心收藏著，從未穿過。

因為柳卿婉說過，她想等他凱旋而歸，加官進爵那日，親眼看他穿上，與他共享這份榮耀。

他早該穿上給她看的，若是早些穿上，說不定……說不定她一高興，病就好了！

終于，羅大成穿戴整齊地出現在門口。他身著紫色蟒袍，腰束玉帶，平日里粗獷的面容此刻卻顯得格外柔和，只是眼角的淚痕和通紅的雙眼，暴露了他此刻的慌亂和無措。

“婉兒……你看……”他張了張嘴，卻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笨拙地展示著身上的蟒袍，像個急于得到夸獎的孩子。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柳卿婉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羅大成心中一沉，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邊，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地問道：“婉兒，你看，我穿上你最喜歡的蟒袍了，你喜歡嗎？”

柳卿婉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意識逐漸模糊。

“夫君，你終于……穿上了……真好看……”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婉兒！婉兒！”羅大成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整個侯府。

大夫終于姍姍來遲，柳卿婉的出氣已經極其微弱了，大夫診脈之后，搖搖頭：

“侯爺，就在這一兩日了，您且準備著吧……莫要等到時候，再手忙腳亂，準備不周，讓夫人失了體面……”

羅大成頹然跌倒在椅子上。

“侯爺……”一旁的老大夫見狀，也是老淚縱橫，他與羅家是世交，可以說是看著羅大成和柳卿婉長大的，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悲痛更甚。

“唉……”老大夫長嘆一聲，拍了拍羅大成的肩膀，安慰道：“侯爺，你也別太難過了，夫人她……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她的病，本來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啊！”

羅大成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

“來人！快去請二皇子！就說我愿意以全部家當請神醫出山救命，包括皇上新賞賜的兩條價值連城的玉石礦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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