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燦看著王氏手臂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忍不住哭出聲來：“娘，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傻孩子，娘知道，娘知道……你是太疼了……娘知道……”王氏心疼地撫摸著唐燦的頭發，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這病要是能替，娘恨不得疼的是自己……”

王氏掀開被子，查看唐燦的腿。

只見唐燦的雙腿，不知何時已經腫脹得如同水桶一般粗細，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的兒啊……”王氏見狀，再也忍不住，抱著唐燦放聲痛哭起來。

唐燦看著王氏哭得如此傷心，心中愧疚不已，他強忍著疼痛，伸手想要去擦拭王氏的眼淚，卻因為無力，手還沒舉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娘，你別哭……”唐燦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沒事，真的……”

“你怎么會沒事呢？”王氏哭著說道，“你的腿……你的腿都……”

唐燦看著王氏，強忍著疼痛，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娘，我沒事，真的……我一點都不疼……”

“你騙人！”王氏哭著說道，“你的臉色都白成這樣了，怎么可能不疼？”

“娘，我真的不疼……”

唐燦雖然年紀小，但卻異常懂事，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只會讓王氏更加擔心，所以他強忍著疼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想要安慰王氏。

可是，他越是如此，王氏就越是心疼，眼淚也流得更加洶涌了。

以往王氏也替他擔憂，但從沒有今天這樣情緒崩潰過。

“娘……”唐燦看著王氏，眼中滿是心疼，“你告訴我，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

王氏聞言，身體一顫，她抬起頭，看著唐燦，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便被她掩飾了過去。

“沒……沒有啊……”王氏躲閃著唐燦的目光，強笑著說道，“娘能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呢？”

“娘，你別騙我了。”唐燦看著王氏，語氣認真地說道，“你是我娘，我還能不了解你嗎？你今天，一定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對不對？”

王氏聽著兒子懂事的話語，心如刀絞，眼淚越發止不住了。

她哽咽著把這些天來求醫無門，四處碰壁的事情說了。

又說起了今日的事：

“娘今日去求了那陳家夫人，想讓她幫忙從中說和，讓那陳將軍少收點銀子，可那陳夫人仗著自己男人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對娘百般羞辱……還有那羅大成的夫人，也……唉！”

王氏說到此處，頓了頓，似乎是不忍心將更難聽的話說出口。

唐燦見狀，心中已然明了，他握住王氏的手，柔聲安慰道：

“娘，你別說了，我都明白。這世上，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更何況觸及了自身利益，就更沒有多少人會仗義相救了，此乃人之常情，您別傷心了。”

王氏聽著兒子安慰的話語，心中更加難受了。她一把將唐燦摟在懷里，泣不成聲：“燦兒，是娘沒用，娘護不住你，娘……”

“娘，您別這么說，您已經盡力了。”唐燦反手抱住王氏，“孩兒這條命是您給的，能有您這樣的娘親，孩兒覺得運氣已經比其他人好太多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孩兒早已看淡生死，有爹娘陪在孩兒身邊，愛護孩兒，孩兒早就知足了。就算孩兒真的……那也是孩兒的命，您不要自責。”

王氏聽著唐燦的話，哭得越發傷心了。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年僅八歲的兒子，竟然能說出如此懂事的話語。

她忍不住，轉過頭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向天上的神仙祈禱：

“滿天神佛啊，求你們可憐可憐我家燦兒，只要能治燦兒的病，讓我這個為娘的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您不要再讓我的孩兒受苦了，他才八歲呀……”

“娘！”唐燦哭叫一聲，挪動著小小身軀撲向王氏，意圖安慰她。

娘倆哭成一團，好不凄涼。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唐潤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

他看到王氏和唐燦抱在一起痛哭，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問道：“夫人，燦兒，這是怎么了？”

王氏看到唐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著說道：“老爺，您可回來了！燦兒他……燦兒的腿……”

唐潤聞言，連忙上前查看唐燦的腿，只見唐燦的雙腿腫脹得更加厲害了，皮膚也越發青紫，看起來十分可怖。

“這……這可如何是好……”唐潤看著唐燦的腿，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嘴唇顫抖著，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王氏哭哭啼啼地將今日又碰壁的事情跟唐潤說了，又說起方才唐燦懂事的話語。

唐潤悲嘶一聲，忍不住抱住王氏，也哭在了一起。

唐燦看著父母二人如此，心中也很不好受。他強忍著疼痛，笑著說道：“爹，娘，我沒事，真的，你們別擔心了。”

唐潤看著懂事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抹了一把老淚，哭道：“燦兒，你放心，爹娘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治好你的病的。”

唐燦沒想到父親哭起來也這般洶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其他的話來寬慰。

他一個人安撫爹娘兩個人，著實有點吃力，說了好一陣，唐潤夫妻倆才漸漸止住哭聲。

唐燦歇了一會兒，這才重新開口道：

“爹娘，那位羅夫人雖然言辭刻薄些，但做事光明磊落，說出的話也很有道理，我覺得咱們應該聽她的。那陳千城和柳氏不是善茬，我們還是不要跟他家打交道為好。”

唐潤想了想，點頭道：“燦兒，你說的對，那羅夫人和陳千城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咱們不能再指望他們了。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王氏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不如我們還是再去求求徐大夫吧，萬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呢。”

話音剛落，管家便走了進來，說道：“老爺，夫人，老奴打聽到那徐大夫的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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