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們急得團團轉，卻根本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債主肆無忌憚地帶走大批財物。

陳千城看著空蕩蕩的正廳，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嘴唇顫抖，目光呆滯。

他心中氣憤又懊悔，卻又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底被徹底掏空。

門外，蕭辭煜依舊藏在暗處，冷眼看著這一幕。

他輕聲吩咐隨從：“行了，差不多了，留他一條狗命自生自滅。”

說罷，轉身大步離開，連頭也沒回。

陳千城眼見債主揚長而去，連一句硬話都不敢說，最后只能捂著臉低聲咒罵，聲音凄慘又蒼涼。

府中的下人們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地看著他狼狽的模樣。

翌日清晨，京都的大街小巷便傳遍了陳千城在賭坊輸得一敗涂地、連府邸都被搬空的消息。

最初，這只是賭坊中幾個常客之間的閑談。

但羅大成早有安排，手下的人三三兩兩地在茶館、酒樓內一唱一和，添油加醋地將事情傳揚開來。

“聽說了么？陳千城這人啊，表面上人模人樣，暗地里居然是個賭鬼！”

“可不是？堂堂朝廷命官，竟在賭坊里輸得傾家蕩產，連祖上傳下來的瓷器都拿去抵債了！”

“哈哈哈，這樣的人居然還能翻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百姓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言語間充滿了鄙夷與憤怒。

羅大成派出的人還特意編了不少細節，將陳千城在賭坊里如何聲嘶力竭地哀求，如何灰溜溜地帶人進府搬財物說得繪聲繪色。

“聽說那陳千城，還帶著幾個新買來的貌美小廝一起去賭坊！這不是浪費百姓的血汗錢嗎？”

“咱們百姓辛辛苦苦交稅，朝廷就讓這種人回來翻案？難怪京都會鬧得烏煙瘴氣！”

漸漸地，消息越傳越廣，越傳越離譜，連帶著陳千城翻案的事情也被重提。

一些曾因陳家案受影響的百姓更是義憤填膺，開始在街頭指指點點，唾棄陳千城的無恥行徑。

“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官復原職？朝廷難道就沒有好人了么？”

“還聽說皇后在背后替他說話，真不知道皇后到底是個什么眼光！”

陳千城的府門外早已聚集了一群圍觀的百姓，指著緊閉的大門大罵。

有的人甚至搬來一堆爛菜葉子扔在門前，嚷嚷著：“這種人不配當官！讓他滾回家種田去吧！”

陳府的下人們嚇得躲在院內不敢露面，唯恐被憤怒的百姓抓住興師問罪。

而陳千城則躲在后院，臉色鐵青地坐在一張破椅子上，雙手緊攥著扶手，額頭青筋直冒。

“是誰傳的這些謠言！”

他咬牙切齒，怒不可遏地拍桌，“我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誰給他們膽子造我的謠！”

羅大成聽到手下匯報此事的進展時，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坐在一間簡陋的茶館里。

“繼續讓人推波助瀾，尤其是那些提到他翻案的消息，要點明這是皇后力主的結果。”

手下連忙點頭，“放心吧，大人，咱們的人已經都安排好了，這陳千城現在已經成了過街老鼠，百姓誰見了都罵一聲。”

羅大成輕抿了一口茶，目光微微閃動。

“很好，越亂越好。讓這污水潑得更狠一些，我倒要看看，皇后還能護得住他多久。”

街頭巷尾再度沸騰起來。

陳千城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笑柄與靶子，無數的指責與謾罵像潮水一般涌向陳府。

“陳千城這樣的貨色，也配娶沈姑娘？還妄想逼她做妾，簡直是不知羞恥！”

“就是，沈姑娘可是救了無數百姓的活菩薩，哪里輪得到陳家這種爛人來高攀！”

此時的周如顏一早便聽說了陳千城的風波，以及沈容音因民意高漲而帶來的風頭。

她本就對沈容音心存妒意，此刻更是憤憤不平。

她身著一襲水紅色襦裙，頭戴珠花，一路步履輕盈的進了宮。

一見到皇后，便換上一副親昵的笑臉，小心翼翼地向皇后請安。

皇后眉宇間的疲憊藏都藏不住。

見周如顏走進來，抬手讓宮女扶她起身，隨口問道：“怎么今日有空來見本宮？”

周如顏聽了，立刻露出討好的笑容。

“姑母，顏兒這不是聽說陳千城與沈容音的婚事還懸著，怕您煩心，特來分憂嘛。”

皇后聞言，臉上浮現一絲冷笑，放下手中的奏章，眸色深深。

“分憂？本宮瞧著，你分明是為你自己來討主意的吧？”

周如顏聽出言外之意，連忙擺手。

“姑母，您可別誤會。顏兒哪敢為自己謀什么，只是那沈容音，實在是囂張得很，處處與顏兒過不去。這等刁蠻女子，怎么配得上您親自為她操心呢？”

皇后卻不動聲色，只是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語氣淡然，“你以為本宮真的是為了她操心？不過是陳千城這婚事擱不下罷了。如今民意洶涌，本宮若是不出手，豈不是讓天下人以為本宮怕了她？”

周如顏眼珠一轉，走到皇后身旁，輕聲說道：“姑母，您是一國之母，那沈容音怎敢威脅您的權威！依顏兒看，她如今不過仗著百姓的支持，才敢這般囂張。如果姑母能替陳家做主，豈不一舉兩得？”

皇后聽著，目光微微一沉，但臉上卻仍舊不顯波瀾，“你當事情這般簡單？你可知那沈容音如今在人前的名聲是什么樣的？”

周如顏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屑，“不過是百姓們無知，被她哄得團團轉罷了。姑母，這種人就該盡早嫁人，最好嫁到陳家去，讓她受些教訓，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皇后聽完，微微一笑，放下茶盞，語氣意味深長：“顏兒，這宮里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你只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別再給本宮節外生枝了。”

周如顏愣了一下，有些不甘心。

“姑母說的是，顏兒哪敢添亂。不過，若是有什么顏兒能效力的，還請姑母吩咐。”

皇后卻只是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罷了，本宮自有主張，你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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