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城連忙跪地叩首，額頭貼著冰冷的地磚，聲音帶著惶恐。

“臣慚愧，臣自知才疏學淺，未能答好陛下所問，請陛下恕罪！”

皇帝揮了揮手，臉上卻已沒了初時的耐心。

“既如此，回去多長長見識，莫要以為翻案后便是安枕無憂。陳卿，朕給了你機會，若再有失誤，便休怪朕不念舊情。”

陳千城冷汗涔涔，連聲應諾。

皇帝目光微冷，收回視線，淡淡道：“今日朝議便到此為止，退下吧。”

陳千城起身告退，腳步踉蹌，臉色蒼白如紙。

朝陽初升，金色光芒灑在巍峨的宮門上，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送走了一日的朝會。

陳千城走出宮門時，滿心忐忑，額上的冷汗未曾褪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強自鎮定，然而眼角余光卻不自覺落在前方一抹修長的身影上——正是二皇子。

蕭辭煜步伐穩健，神色平靜。

陳千城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暗自腹誹。

若非二皇子剛才在朝堂上針鋒相對，自己何至于在皇上面前丟臉？思及此處，他眸色微動，快步跟上，壓低聲音試探道：“二殿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蕭辭煜停下腳步，微微側身，冷淡的目光落在陳千城身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陳大人有事？”

陳千城趕忙作揖，謙卑說道：“臣有一事不明，斗膽向殿下請教。方才朝堂之上，殿下似乎對臣多有針砭，不知臣是否無意間冒犯了殿下？”

蕭辭煜眉梢微挑，臉上看不出情緒波動，語氣疏離卻禮貌。

“本殿不過秉公直言，與陳大人何怨何仇？”

陳千城聞言，眼中閃過狐疑之色。

“如此說來，臣倒是多慮了。只是……殿下對臣多加指摘，不免讓臣生出些許不解。臣自問素無不敬，難道是因為那沈家小姐？”

蕭辭煜聞言，眸光微閃，但很快收斂情緒。

“沈家之事，陳大人無需提及，朝堂之上與其無關。”

陳千城卻抓住了蕭辭煜方才的細微表情變化，自以為發現了端倪，連忙湊近一步，低聲道：“殿下不必避諱，臣知道那沈家小姐性情刁蠻，目中無人，當日我與她本是夫妻，她卻仗著家中勢大，動輒出言頂撞，實在難以相處……”

他越說越得意，言語間竟全無顧忌，仿佛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發泄怨氣的對象。

“臣與她不過是被逼成婚，她卻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殿下若也曾被她冒犯，大可不必顧忌，臣對此深有體會！”

蕭辭煜聞言，面色不動，雙手負于身后，微微偏頭看向陳千城，冷漠之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

沉默片刻，他不發一言，轉身大步離開，袍角在晨風中翻飛，帶著一抹肅殺之氣。

陳千城站在原地，望著蕭辭煜離去的背影，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笑容。

“看來果然與那沈家小姐有過節，否則怎會這般冷淡離去？哼，這沈容音總是自以為是，如今連二皇子也看她不順眼，真是報應！”

他拍了拍身上的袍子，臉上的憤憤與怨恨消散了些許，轉身邁步下了宮階。

陳千城心中篤定，二皇子定然與沈容音有嫌隙，這無疑是自己可以利用的良機。

而此時，蕭辭煜已走至宮門外。

“真是跳梁小丑。”

他緩步上了馬車，身影消失在晨曦的薄霧中。

陳千城回到府中，早有人伺候著換下他宮中正經的官袍。

他面色陰沉，心中翻滾著郁悶的情緒。

今日在朝堂上，皇上的敲打言猶在耳，蕭辭煜針鋒相對的冷言也令他心頭煩躁。

他在書房坐了一會兒，卻越發感到胸口憋悶，忍不住站起身，一腳踢翻了桌邊的瓷杯。

“混賬！”他低聲罵道，目光冰冷，眉間盡是戾氣。

就在這時，管事的聽到動靜，悄悄退下簾子，招呼府中伶人舞女前來伺候。

片刻后，暖閣中弦樂聲起，絲竹悠揚，數位衣著艷麗的舞姬翩翩起舞，扭動的腰肢在燭光下流轉生輝，舞姿嫵媚如燕，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

陳千城挑眉看了一眼，眉宇間的不快稍稍舒緩了些。

他重重地坐在主位上，端起桌上的酒盞，一飲而盡，隨即冷笑：“二皇子又如何？皇后娘娘支持我，皇上又能拿我如何？”

舞姬聽了，立刻含羞帶笑地湊上前，遞上一盞新酒。

“大人英明神武，自然不會受人輕視。奴家敬大人一杯。”

陳千城聽了頗為受用，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笑得邪肆：“你倒是會說話。”

一旁的伶人趁機奏起更為歡快的樂曲，另有兩名艷麗的舞姬提著輕紗，徐徐靠近，邊舞邊為陳千城敬酒。

陳千城的郁悶漸漸在歌舞和酒香中化開，舉杯頻頻，面色酡紅。

他拍了拍舞姬的肩膀，笑道：“你們伺候得好，本大人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伺候在側的管事附和道：“大人何必為了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人動氣？如今皇后娘娘一心護著您，只需養精蓄銳，前途自是光明。”

陳千城聽了，越發得意，笑得幾乎合不攏嘴。

“不錯！皇后娘娘對我信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算什么！等我再立幾件功勞，豈不更得圣心？”

說著，他仰頭將一盞酒飲盡，目光掃過身邊環伺的舞姬，美艷的臉龐映在燈光下，他心頭一陣炙熱，伸手勾住一人的腰肢，拉到身邊低聲笑道：“本大人今日心情好，誰能讓我更高興些？”

舞姬嬌笑著靠近，低聲柔語，討好地斟酒喂酒，陳千城眉眼舒展，徹底沉醉于這片歡歌笑語中，似乎將白日的所有不快都拋之腦后。

夜更深，樂聲依舊繞梁不絕。陳千城醉眼朦朧，環顧四周，只覺滿堂歡顏，滿腹志得意滿。他高聲喊道：“來，再奏一曲！本大人不醉不休！”

舞姬們連忙應聲而動，彩袖翻飛，笑顏如花。

陳千城的笑聲回蕩在廳堂內外，與燈影搖曳的燭光交織成一片浮華景象。

蕭辭煜府邸中，燭火搖曳，一片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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