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喬汐雅起身微微一福，“案發時，下官就向司宮臺索要過晴美人的身份記錄，下官記得晴美人的父親是湖州知府，在晴美人入宮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現在家中只有一個母親，恕下官直言，即便是晴美人與宮外有信件往來，或許也不過是思母心切。”

　　“喬汐雅。”莫鈞宸有些不悅。

　　“陛下。”喬汐雅慌忙跪倒，低頭垂目。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莫鈞宸罕見的對喬汐雅發了脾氣。

　　“父王，兒子相信喬姑娘的判斷。”莫皓寧拱手，單膝下跪。

　　“朕問你。”莫鈞宸瞟了一眼莫皓寧，沉聲道，“倘若與晴美人互通書信的不是她的母親，而是旁的什么人呢？”

　　莫鈞宸的話讓喬汐雅變了臉色。

　　“兒子相信晴美人，她絕非心存非分之想的人。”莫皓寧拱手道。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莫鈞宸看著莫皓寧語重心長道。見莫皓寧沉默，莫鈞宸沉聲喚道，“常仕良，帶人搜宮。流云殿里任何角落都不許放過，所有可疑的東西通通帶到這里來。”

　　“是。”常仕良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好了，也別干等著搜宮結果，你們都起來吧，說說你們各自都發現了什么。”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喬汐雅發現的珠花和莫皓寧帶回來的腰牌都放在了龍書案上，常仕良也帶著搜宮的小太監回到了紫宸殿。

　　“如何？”莫鈞宸的臉色陰沉的快要滴下水。

　　“回陛下，什么都沒發現。”常仕良道。

　　“陛下。”喬汐雅深深一福，“那鴿子會不會是湊巧落在了流云殿？”

　　“湊巧？”莫鈞宸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你說說你的看法。”流云殿沒有搜出東西，讓莫鈞宸對喬汐雅的態度大大改善。

　　“根據惜蕊的供詞，第一張字條上寫的是，城西尹半仙可救十二。陛下你想，十二殿下重病的消息宮里幾乎無人不知，倘若這只鴿子沒有落在流云殿，而是落在其他什么地方，旁人看到這張字條，您說，這個人會不會被這個消息告訴晴美人呢？”

　　喬汐雅的話讓莫鈞宸陷入了沉思。

　　喬汐雅繼續道:“不論是誰看到這個字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會想辦法讓晴美人知道。與晴美人交好的，會去討賞，與晴美人交惡的，也會慫恿她去找尹半仙，而后再狀告她在宮里行巫邪之術。”

　　不得不說，喬汐雅的這通分析，讓莫鈞宸看到了他沒有想到的另一面。

　　“那你說為什么第二次的字條是清清楚楚寫著她們主仆三人的名字，以及家人的名字和家鄉的位置？”莫鈞宸對第二張字條很是在意。

　　“依下官拙見，”喬汐雅頓了頓，“有一雙眼睛，在盯著皇宮，一旦有人夤夜出宮，這雙眼睛就會立即跟上，當得知魚已上鉤的時候，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鴿子進入流云殿。”

　　“你是說，第二次的鴿子，不是飛進去的？”莫鈞宸有些不可思議，“常仕良，快，去攔住惜蕊，問她第二次的鴿子是怎么去的流云殿！”

　　“是。”常仕良應了一聲，急忙向外走去。

　　“那這雙眼睛是誰？”見常仕良離開，莫鈞宸繼續問道。

　　“下官暫時還不清楚。”喬汐雅頓了頓，“但此人一定是金安城的人。”

　　“哦？何出此言？”莫鈞宸眼里有了光。

　　“此人對尹半仙很熟悉。而尹半仙這個人為人低調，出了金安城，怕是沒有人認識他。而且……”

　　“陛下……陛下！”喬汐雅的話還沒說完，常仕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跌跌撞撞沖進了紫宸殿，“惜蕊姑娘說，第二次的鴿子是從屋頂掉在院子里的！”

　　聽了常仕良的話，莫鈞宸的精神一振，而后看向喬汐雅:“你繼續說，而且什么？”

　　“惜蕊說，第二張字條上的血跡未干。”

　　“皓親王聽旨！”

　　“臣在！”莫皓寧抱拳拱手，單膝跪地，聲如洪鐘。

　　“即刻率蘇將軍所帶禁軍將金安城內所有養了鴿子的人家扣押嚴審！”

　　“臣，領旨！”

　　“喬大人。”

　　“下官在。”喬汐雅面色莊重，盈盈一拜。

　　“月圓夜就在這幾天了，所需的東西和對策，就托付你了。”

　　“陛下放心，下官定當竭盡全力。”

　　～～

　　華燈初上，大理寺里的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唯有喬青臨還埋頭看著喬汐雅剛剛送去的卷宗。

　　“老爺。”慕柳拎著一個食盒走進了大理寺。

　　“你怎么來了？”喬青臨放下卷宗，笑道。

　　慕柳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一旁的空桌子上，把里面一碟碟菜肴端出來，柔柔道:“夫人說老爺和姑娘天天在大理寺為皇上分憂，吃不好，睡不好，姑娘前兩天還回家吃了頓飯，老爺您可是有半個多月沒回家了，夫人特意讓奴婢給老爺送來家里的飯菜，還叮囑奴婢一定要看著老爺吃完才行。”

　　“好。”喬青臨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起身，走到桌旁坐下，面前四碟精致的菜肴，葷素搭配，中間還有一大碗湯。

　　“夫人很久不煲湯了，今天怎么想起來煲湯了？”喬青臨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真鮮。”

　　“今天下午國師家的林姑娘派人送來了幾只殺好了的鴿子，說是她哥哥在近郊射下來的，送幾只來讓咱們都嘗嘗鮮。”

　　“味道不錯，”說話間，喬青臨已經喝完兩碗鴿子湯，“林姑娘有心了。”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喬青臨吃的心滿意足。

　　“老爺吃完了，奴婢就回去了。”慕柳迅速將碗筷收撿進食盒，微微一福，“老爺早些歇息。”

　　看著轉身離開的慕柳，喬青臨關上了屋門，望著桌子上厚厚一摞卷宗，苦笑著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我何嘗不想早些休息呢？”

　　回到桌案前，喬青臨正襟危坐，仔細查閱。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后，喬青臨終于將卷宗看完了，他背著手站起身，看著大理寺院子里地上皎潔的月光，心頭揮之不去的是惜蕊的供詞。

　　鴿子，那只神出鬼沒的鴿子讓喬青臨很是在意。

　　鴿子？喬青臨愣了一下，他抬手抹了抹嘴，唇齒間那一抹似有似無的鮮香讓他的心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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