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已經(jīng)疼麻木了。莊語夢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活著，還是已經(jīng)疼死了。

　　血順著床沿滴落在地上，鼻子里全是刺鼻的血腥味兒，耳邊是刀刃分離皮肉的刷刷聲。

　　莊語夢動了動手指，努力睜開了雙眼。入眼是一片血紅。在血紅之中，隱隱有兩個人影在自己身邊晃動。

　　“怎么樣？我就說她不會死吧。”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末了，還帶出一串笑聲。莊語夢努力睜大眼睛看去，卻是那個一個月見不到一次面的公爹。

　　“這女人吶，最舍不下的就是孩子了，放心吧，她不會輕易咽氣的。”公爹的聲音越發(fā)的耳熟，就像是在前不久剛剛聽到過一樣。莊語夢努力回想著。

　　“拿銀針來。”話音落地不久，莊語夢只覺得一陣刺痛，而后自己的兩條腿就失去了知覺。

　　而此時，就像是補償一般，在雙腿失去知覺的同時，莊語夢的大腦變得異常清晰。她想起來了，眼前的公爹與前幾日那個支攤兒算卦的老先生漸漸合在了一起。莊語夢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算卦的老先生居然是自己的公爹喬裝假扮的。仔細想來，自己從過門兒到現(xiàn)在，跟自己公爹打交道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若不是這樣，莊語夢又怎么會認不出那個老先生是自己的公爹。

　　“嘎吱，嘎吱……”刺耳的聲音傳來，莊語夢極其想起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她卻依舊什么都看不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經(jīng)歷了什么，莊語夢再次醒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輕得如一團空氣，她就用腳尖輕輕一點，便飄在了半空。浮于半空，莊語夢看到床榻之上還有一個自己，但那個莊語夢渾身上下不著寸縷，背上的皮膚已經(jīng)被完整的剝?nèi)ィ�雙腿也被剖開，腿骨被剝離，白森森的骨頭被整齊的鋸開，血肉模糊的傷口令人觸目驚心。

　　莊語夢揮了揮手臂，發(fā)現(xiàn)自己朝前稍微移動了一些，往下看去，只見自己的公爹和狀元正打磨著兩根雪白的骨頭。

　　“兩根腿骨做畫軸，剝下的人皮作畫布，血肉碾碎與顏料調(diào)和，最后以墨線織網(wǎng)，這樣就能把這個女人的魂魄封在這幅畫里，供你驅(qū)使了。”公爹那蒼老的聲音在這樣的夜里，映著搖曳的燭光，如同來自地獄。

　　“云止水，你好狠的心……”直到這時，莊語夢才稍稍明白過來。她感到心如刀割，眼淚抑制不住的滑落，鮮紅如血。

　　“汐雅，救我……找到云止水……救我！”莊語夢流著血淚仰天大喊。

　　“語夢！語夢！”喬汐雅頓覺錐心般的疼痛傳遍全身。

　　“汐雅！”莫皓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汐雅，你終于醒了！你終于醒了！”

　　喬汐雅強睜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莫皓寧紅腫的雙眼和滿臉的淚花。再看周圍，自己竟躺在自己的閨房當中。

　　“你們怎么在這兒？”喬汐雅這會兒覺得頭昏腦漲，四肢無力，心中空落落得發(fā)慌。

　　“雅兒，你都昏睡了快十天了。”喬米氏拿著絲帕擦著眼角的淚，嘴角掛著疼惜的笑容。篳趣閣

　　“十天……”喬汐雅的雙眼望向窗外。

　　“是啊，王爺也沒日沒夜守了快十天了。”喬米氏握著喬汐雅的手，輕輕撫摸著。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莫皓寧笑道，“想吃什么？讓初云去買。”

　　喬汐雅輕輕搖了搖頭，此時她只覺得頭腦發(fā)脹，昏昏沉沉的不舒服。

　　“雅兒，你方才喊的語夢是誰？”喬米氏很擔憂，她怕自己的女兒夢見什么不好的東西。

　　“語夢……語夢……”喬汐雅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王爺，快，快去抓云止水！他，他是兇手！”喬汐雅說著就欲起身往外跑，不料卻腿腳發(fā)軟，跌倒在地。

　　“你躺著，我去！”莫皓寧將喬汐雅抱回到床上。

　　“不，我一定要去。”喬汐雅突然滿臉是淚。她想起了莊語夢慘死的模樣，她實在是不能靜下心等結(jié)果，她一定要親自去抓云止水。

　　莫皓寧皺著眉沉吟片刻，對著喬米氏深施一禮:“老夫人，小王失禮了。”說罷，一把抱起喬汐雅朝外走去，“初云，速備馬車！”

　　春菱和夏荷急忙帶著喬汐雅的外套和軟枕跟了上去。

　　“讓開！讓開！”莫皓寧和初云騎著馬在前面驅(qū)趕著人群，喬三趕著馬車緊跟其后，馬車如發(fā)了瘋一般在金安城大街上狂奔。一行人直奔東郊碧落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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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當！”碧落齋的門被莫皓寧一腳踹開。

　　“您幾位……”碧落齋主人云止水聽見動靜，走出了屋子。面前的幾個人，云止水不算陌生，那日他從棺材里鉆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就跟在知府丁運良身后。

　　“好你個云止水！”喬汐雅在春菱和夏荷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走到云止水面前，“膽敢在金安城里行巫邪之術(shù)！你可知罪！”

　　“巫邪之術(shù)？”云止水皺了皺眉頭，目光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姑娘這話，從何講起啊？”

　　“還不承認！說！你將莊語夢的孩子藏在了哪里！”喬汐雅又急又氣，蔥管般的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云止水擰著眉毛，上上下下打量著喬汐雅，略微沉吟后，黑著臉問道:“敢問這位姑娘可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一句話，在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快，告訴我！畫在哪兒！”喬汐雅等人的表情已經(jīng)證實了云止水的猜測。

　　看著愣神兒的莫皓寧和喬汐雅，云止水急了，兩三步走到喬汐雅面前，一把握住了喬汐雅的肩膀，使勁兒晃動著:“告訴我，畫在哪兒！”

　　“什么？”莫皓寧回過了神兒。

　　“畫！”云止水已經(jīng)快急瘋了，他赤紅著雙眼，跑到莫皓寧面前，大聲道，“畫！那個會吃人的畫！”

　　“在……在宮里……”莫皓寧已經(jīng)被瘋癲發(fā)狂的云止水嚇懵了。

　　“嗨呀！”云止水一跺腳，長嘆一聲，飛速跑回屋子，一陣乒乒乓乓之后，云止水身著一身明黃色道袍，腰系紫金葫蘆，手持一柄寒光閃閃三尖兩刃刀，足蹬七星云履鞋，火急火燎跑了出來，拉著莫皓寧的衣袖就往外跑，“快帶貧道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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