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我怎么早沒想到……”

        何彥的電話鈴聲響起來，才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拿出手機，是趙護士的電話。

        何彥迅速整理了自己慌亂地呼吸才接聽起來，還沒等何彥說話，趙護士興奮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何先生！葉先生的□□配型成功了！葉先生很快就可以做手術了！”

        何彥張了張嘴，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真的嗎？！”

        那頭小趙也難掩興奮，“哎呀！何先生，剛剛從吳醫(yī)生那里得來的消息！沒錯的！還是吳醫(yī)生讓我通知您的呢！”

        何彥真是深刻地體會了一把“喜極而泣，他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最后渾身顫抖著哭了出來。

        那頭的小趙并沒有急著掛斷電話，而是靜靜地等候著。

        何彥啜泣里帶著笑，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對電話里道：“好的小趙！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哦，對了何先生。近期葉先生的檢查會更多一些，要防止感冒，讓葉先生多注意著。”

        何彥這頭聽著一個勁兒的回答著好。

        “何先生，昨天透析葉先生怎么又沒過來？手術前該做的治療還是得接著做啊。可馬虎不得。”

        何彥瞬間皺了皺眉道：“你是說他透析又沒去？”

        “誒？就上次我給你打電話之后有來，之后就再沒來了。”

        他真的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意識到這一點何彥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連忙掛了電話給葉楓打了過去。

        可連續(xù)撥了好幾次，電話都提示無人應答……

        葉楓從不會不接他電話……

        除非……

        何彥立即便慌亂起來，手上還拿著的文件夾都抖落到了地上，何彥根本來不及思考，抓著車鑰匙就跑出了房間。

        他甚至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一件就跑到了停車場。

        16號車位……16號車位……白色轎車……白色轎車……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周邊所有的事物好像都開始顛倒混亂起來。

        他一遍遍地撥打著葉楓的手機，卻一直沒有回音。

        120，對120！

        何彥顫抖著手，按下了急救電話。可電話里他連話也說不清楚，聲音抖動得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最后120接待員好容易拼完整了他的語句，和他重復了一遍得到了何彥的肯定。

        “他是慢性腎功能衰竭v期患者，你們要注意用藥……現(xiàn)在家里沒人……。你們敲門要是……沒人應，你們……你們直接把門打開。”

        120接待員安撫道：“先生你別急，我們馬上派車過去，請保持您的通話暢通。”

        何彥回了聲“好”才掛斷了電話，他看到了車子，迅速打開門坐了上去。

        他坐在駕駛座上發(fā)著抖，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120過去了，沒事，一定沒有事。他反復安慰自己。深呼吸，深呼吸，他沒事。

        他擦掉自己眼眶里的眼淚。系上了安全帶，放下手剎，打火，一踩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不久他接到120的電話，告知他病人暈倒在家，現(xiàn)已經送去x醫(yī)院急診科。目前已無大礙。何彥這才放心下來。

        他將車直接開去了x醫(yī)院，詢問過醫(yī)院導診臺，才向葉楓所在的位置走去。

        急診科床位擁擠，葉楓被安排在過道一排床位的靠邊的位置。

        何彥一眼就看到了。

        他看到葉楓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才走了過去。

        他摸了摸葉楓額前的頭發(fā)，他的臉頰。

        葉楓的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看上去好疲憊，沒有光彩。可是在看到何彥的那一刻又突然明亮了起來。

        他伸出手抓著何彥的手放在臉頰上蹭了蹭笑道：“何彥，你回來了。”

        何彥點了點頭憋著眼淚擠出一個笑容道：“嗯。你好些了沒？”

        “我沒事。就是沒什么力氣。不然我真想坐起來抱抱你。”

        何彥失笑道：“那我抱抱你。”說完坐在床沿俯身躺在了葉楓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

        周遭的眼光算什么？何彥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還能看見這個人對他笑，其它任何都變得不重要。

        程昱看了看手表，何彥比他預估的時間晚了。他猜想是不是堵車了？

        他拿出手機撥打何彥的手機，連續(xù)撥打了三次都無人應答。他又撥打了家里的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程昱頭也沒抬道：“進。”

        李秘書打開門站在辦公室門口道：“程總，客戶已經到了。我們安排在了b區(qū)的會議室。您現(xiàn)在過去嗎？”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待到李秘書重新關上了門，程昱再一次拿著手機撥打了何彥的手機。

        這一次，提示對方已關機。

        關機？

        程昱不覺握緊了拳頭咬了咬牙，才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何、彥！”

        他要“回家”，程昱同意了；他想要自由，程昱盡力了；可他要是逃跑……程昱應該怎么辦呢？

        他無數(shù)次想要把這個人關起來，可是他不想這么對他。那會讓他恨自己，程昱也不想這么做。

        何彥……何彥……你是不是打算離開我……

        程昱深吸了一口氣，拿著辦公桌上的資料走出了辦公室。

        李秘書看到程昱出來，立馬從工位上起了身，也拿著資料跟了上來。

        她一邊走，一邊對程昱道：“程總，凱迪爾林總那邊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再讓三個點。公司股東目前大都意義不明。我覺得今天還是得再拖著林總，等明天單獨召集一下股東重新商議后再做決定。”

        程昱輕笑道：“得寸進尺。他都親自來了，你覺得他還能等嗎？”

        “程總，這個林總不好應付……他這個人，以前程董在公司的時候就頗為頭疼。”

        “這個老狐貍，真當我爹不在，我就是個狼崽子？當我這幾年白混的！”

        說話間，倆人已經到了會議室門口。

        程昱示意李秘書直接打開了門。

        程昱笑了笑走了進去，伸出手去握手，“林總，你好。”繼而轉過頭假意責怪道，“李秘書，怎么搞的，行政部的人怎么負責接待的？茶水怎么上的？去把我最好的茶葉拿過來！”

        李秘書連忙幫唱道：“是是是，林總抱歉，多有怠慢。我這就過去重新把茶換上來。”

        林朝裕皺著眉頭擺手道：“行了行了行了，你們倆在我面前唱什么八臺大戲？你個小兔崽子，好的不學，倒是這些官腔官調學了不少！你爹這么教你的？！”

        程昱打哈哈道：“林叔你這話說的，這不商場打滾，不得跟前輩們學著點皮毛還怎么混？”程昱還特地給“前輩”倆字加了重音。

        林朝裕搖了搖頭道：“你可比你爹還狡猾！不過我可跟你說啊，你們再退3個點，這事兒沒商量。咱們私交歸私交，賬還得明著算。”

        程昱笑道：“林叔您這話我愛聽。‘私交歸私交，賬得明著算’特別有哲理。但是小輩初來乍到，您可得留條活路啊。不然這賬還怎么算呢……您說是吧？”

        林朝裕瞇著眼睛看了看面前這個小輩兒，繼而笑道：“你啊，別跟林叔我打馬虎眼了，就讓你讓這三分利，對于你們程氏來說不過就是九牛一毛，根本無關痛癢，合作總得拿出點誠意來不是？

        程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林叔，您剛剛才說‘私交歸私交，賬得明著算’怎么一下又忘了？您口中的這‘三分利’對于程氏確實是九牛一毛，可這三分利它不是程氏的，它是幾百號股東的。您還別說，要是我私人的，我讓多少都行。再者說了林叔，我們雙方的談判都到了這一步了，您突然變卦，到底還是您這邊……缺了那么一點點理。”

        林朝裕被小輩上了一課，抹了面子，立馬不干了，“嘿你個小兔崽子，行了，我也不和你廢這口舌了，這事兒啊，我直接跟你爹說去。”

        程昱笑道：“哎呀林叔，我爹目前還在國外，而且這公司我全權打理也這么幾年了。我做得了主。”

        林朝裕搖了搖頭嘆氣道：“你小子，我看你是屬小狐貍的！”

        程昱打哈哈道：“林叔，你看這默契的，我剛剛還跟李秘書說您是老狐貍。”

        李秘書在一旁聽見此話，立馬把頭轉向了窗外。

        林朝裕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張嘴，我要是有你這么個兒子，我給你一巴掌我！”

        程昱笑道：“那您可舍不得了！”

        “行了行了，你林叔我都老了，這天下還是你們年輕人的，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滾得動幾年呢。這樣，打個商量，你退一步，我退一步，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程昱笑道：“看來林叔您還是忘了，這是股東們的事兒，我一個人哪里做得了這么多人的主。但是既然林叔您都這么說了，作為小輩，我一定盡快給您一個答復。股東們那邊，我一定好好給他們做做工作。您看怎么樣？”

        林朝裕大手一揮站起身道：“行了，你看著辦去吧！走了，走了。”

        程昱笑了笑道：“李秘書，送一送林叔。”

        哼，老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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