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何彥來說他唯一等到一個好消息。

        笑笑回了他□□消息，還給他發了一張自拍照。他的笑容看上去就和他照片的背景藍天一樣晴空萬里。

        何彥為他感到高興，他心里一直懸著的石頭也才徹底的落了下去。

        笑笑告訴何彥，他過得很開心，讓何彥不要為他擔心。他說由于時差問題平時就不用電話同何彥聯系了，他還告訴何彥，要是想他的話就給他□□留言。

        何彥一邊搖著頭，還是一邊給他回復了一個“好”。

        然后他找到了葉楓的□□，剛打開了對話框就聽見了辦公室外越來越近腳步聲。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何彥看到程昱拿著文件夾走了進來，便不動聲色的將□□下了線。

        程昱走過來看了看他道：“走吧，我們回家。”

        何彥看了看電腦上面顯示的時間，也站起了身。

        結果回去的路上，一路上都在堵車，何彥坐在副駕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的夢里下著大雪，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雪夜里。大雪紛飛的晚上，何彥看不清他的模樣。

        何彥抱著泰迪熊玩偶被送上了一輛車。在掙扎中，他手里的泰迪熊玩偶掉落下去，被雪水和污泥混合的泥漿浸染得臟兮兮。不管他怎么哭喊，雪夜里那個身影都一動不動。

        夢里他聽清了，他叫的是爺爺。他一遍一遍地怕打著車窗。

        可車子沒有停下，雪夜里那個人也沒有追來。

        他被送走了，送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何彥再也沒有走出來。

        如果不是夢里的一再折磨，他或許早已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因為養父給他取了個新的名字，劉于。至今，他的身份證上也依然是劉于。

        何彥不知道自己到了京城后為什么叛逆的開始用起了“何彥”這個名字……

        也許，真的只是也許……他潛意識里還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他的媽媽為什么要拋棄他，他的爺爺為什么要賣掉他？

        何彥恨他們，恨到即使因為工作調動回到了京城，也從沒想過再去尋找。

        養父去世后，何彥始終一個人。一個人在海城畢了業，一個人在海城實習工作。

        或許命運早有安排，他被調到京城分公司工作。他排斥這個地方，可內心深處又藏著一絲希望。

        他希望有人在找他，找到他，然后告訴他當時都是迫不得已或是有所誤會。

        他希望聽到媽媽沒有拋棄他，爺爺沒有賣掉他，他們都很愛他。

        何彥不得不承認他從李秘書口中聽到“程夫人”三個字的時候，心臟還是狂跳了一下。

        那個人竟然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何彥不想伸手，他害怕一伸出手去，最后抓到的都是他臆想出來的幻影。

        包括程昱，如果他真的是他的哥哥……他怎么能這么對他？

        他們都不顧自己的意愿就對自己為所欲為。

        如果是這樣，卻還告訴他是因為愛他……呵，這怎么能是愛呢？

        “何彥，到了。”程昱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才將何彥從夢魘中拉了出來。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這個人，眼里復雜的情緒讓程昱都愣了一愣。

        程昱正打開副坐車門，俯身替何彥解開了安全帶。

        何彥這才回過神來，他剛想起身，就看到他的身上蓋著程昱的大衣。他將大衣拿起來遞到了程昱的手中就下了車。

        程昱替他披上了大衣道：“你剛睡醒，下車會冷，披上。進了屋子再脫。”

        何彥也沒說話，由著程昱將大衣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程昱鎖好車就摟著何彥的肩旁上了樓。

        他對何彥的肢體接觸自然到——像是倆人已經是相處多年的恩愛情人一般。

        回到家，餐桌上已經擺放好晚餐，是程昱讓陳阿姨特意卡著點做的。桌面上有程昱預訂好的一個蛋糕，也是讓陳阿姨代為簽收的。

        何彥看到桌面上的蛋糕，再看了看程昱道：“今天你生日？”

        程昱搖了搖頭笑了笑道：“不是今天，是前些天。”

        程昱沒說，是何彥離開的第二天。

        他想跟何彥過過生日，所以他今天打算給自己補一個。

        他拉開餐椅讓何彥坐下，才去到紅酒架前挑選紅酒。

        他倒了兩杯酒將一杯推到了何彥面前道：“今天陪我喝一杯。”

        何彥沒回話，只是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徑直喝了一口。

        程昱笑了笑，而后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才放下了杯子。

        他打開蛋糕盒子，省去了那無關緊要的流程就先給何彥切了一塊道：“嘗嘗。”

        同何彥一起過生日，一起吃一塊蛋糕是他小時候就想過的事情。

        他那時候想，如果何彥沒有走丟，他們或許不會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是他們應該會偶爾碰面，也應該會有一起過生日慶祝的時候。

        就憑著夏如萍能大方帶著程昱去見何彥這一點來看，她一定會這樣做。

        何彥拿著叉子吃了一口點了點頭道：“味道很好。”

        “這是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的一家店。”

        他沒告訴何彥，這家店是夏如萍經常光顧的一家。

        那是在何彥走丟的一個月后，夏如萍曾帶著程昱路過那家店。

        她在蛋糕店門口站立，憂傷的看著那家店櫥窗里精美的蛋糕，訥訥道：“還有幾天就是彥彥的生日……他在哪兒？他有蛋糕可以吃嗎？”

        她拉著程昱的手站在蛋糕店門口哭了好久，眼淚一滴一滴往下墜，好似永遠沒有盡頭。

        程昱握緊了她的手，仰著頭看著她。喊了她一聲“媽媽”。

        這是程昱第一次單獨面對她的時候叫她媽媽。

        在這之前，程昱會當著父親的面叫她媽媽，可是在其他人面前，或是單獨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他都想把她踩到腳底。

        因為她是他媽媽口中的“狐貍精”“賤女人”，是個破壞他們家庭的第三者。

        夏如萍轉頭看了看程昱，蹲下身來擁抱他。

        她邊哭邊對程昱道：“昱昱，替我找到他，一定要替我找到他，不管多久……不管多久，都要找到他。”

        程昱第一次對她做出承諾，他伸出小手替她擦眼淚，“我答應你。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找到他。我會帶他來見你。”

        或許，他應該帶何彥見見她。再給他一些時間，他也想告訴夏如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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