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資料放進了公文包就出了辦公室。

        李秘書見程昱出來，立即從工位上站了起來，笑著指了指樓道一邊。

        程昱會意，立馬朝那邊走了過去。

        程昱從消防通道出去，看了看樓梯間下方后，朝樓上走了去。

        果然走到天臺，天臺的門開了一扇。

        程昱走到天臺平臺上，原地轉了一圈，就看到何彥坐在天臺休閑區的椅子上看著資料。

        這47f的天臺，確實是夏天納涼偷閑的好去處。可是現在……

        程昱嘆了嘆氣走了過去，站在何彥的面前看著他，可何彥沒有抬頭的意思。

        程昱干脆將公文包放到了桌面上，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程昱就那么陪他坐了一會兒，良久才開口道：“不冷嗎？”

        何彥繼續面無表情地翻看著資料，沒打算接話。

        程昱看著他已經凍得通紅的手和被風吹得有些青白的臉。不覺咬了咬牙，“哪有人生氣就折騰自己的？”

        何彥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程昱這才軟下語氣道：“你生氣就生氣，你罵我兩句，你不是很能說嗎？你罵回來都行。”

        何彥合上資料夾，才抬起頭看著程昱笑了笑道：“我哪兒敢生顧客的氣呢？”

        程昱皺了皺眉，冷然道：“你說什么？顧客？”

        何彥冷笑一聲道：“那不然程先生以為是什么？債主？”

        程昱咬了咬牙，站起了身，背過身去平息著胸中那隨時會噴發出來的怒火。

        良久他才轉身看著何彥道：“何彥，你真的知道怎么激怒我。你說我是顧客？是債主？那現在顧客要你脫掉褲子，在這里被我干，你也愿意嗎？嗯？”

        何彥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都不可控地顫抖了起來。這種事……程昱真能干得出來……何彥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或許是風太大了。何彥只覺得自己的眼淚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他死死地盯著程昱，渾身發抖。

        程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大衣脫了下來，走近后披到了何彥身上，將他從冰冷的椅子上扶了起來。

        他嘆了嘆氣將何彥摟進了懷里，緊緊地抱著他。

        “何彥，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你還要我怎么做呢？”程昱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淚又道：“何彥，或許我真的什么都干得出來，可我再怎么孫子，也不會讓你做這種事情。”

        他輕輕地吻了吻何彥冰冷的臉頰，低聲道：“走，我們回家。”

        說著徑直將何彥身上披著的大衣緊了緊，拿上了桌面上的資料和公文包才拉著何彥的手朝樓道走去。

        一直到倆人坐進了車子里，何彥都還在發著抖。

        程昱將車內的空調打開后，伸手理了理何彥被風吹亂的頭發，才將他抱在了懷里。他輕輕地拍著何彥的背，一下下地安撫他。

        良久，何彥像是睡著了。程昱這才將他輕輕地放回了靠椅上，給他系好安全帶后程昱才啟動了車子。

        車子一路飛馳，何彥也睡了一路。

        程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程昱轉頭看了看，何彥還在睡夢里沒有被驚擾。

        他右手扶著方向盤，左手拿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喂？”

        “昱昱，你好久沒有回家看看媽媽了，最近還好嗎？”

        程昱看了看身旁的何彥，害怕他被驚醒。不耐煩道：“我現在在開車，有時間再打給你。”

        “等一下！寶貝兒，媽媽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上次媽媽跟你提過的事情……”

        程昱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再說吧。說吧，這次是多少？”

        “……2……20萬……”

        程昱冷笑一聲道：“20萬？你跟我保證過多少次你不再賭了？是不是從我這里拿錢拿得順手了，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這一次，媽媽真的再也不去了，我不想讓你爸爸知道這件事……昱昱，媽媽就只有你了，你不幫我……你不幫我那媽媽就……”

        “那你就去死？你會嗎？你敢嗎？夏如萍我告訴你，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不要再得寸進尺，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嗚嗚……昱昱……媽媽求你……求你再幫媽媽一次……”

        程昱看了看已經醒過來的何彥，輕哼了一聲便把電話掛斷了。

        “何彥……”

        何彥直視著前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輕輕開口道：“是她嗎？”

        程昱深深地嘆了嘆氣道：“是。”

        何彥笑了，多可笑，“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惜拋棄我也要得到的生活嗎？”

        程昱看了看他道：“……不是我不幫她……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我要是不故意為難她一下，她是不會改的……”

        何彥轉頭看著程昱道：“她……還好嗎？”

        程昱輕輕笑了笑道：“挺好的。你……想不想見見她？”

        何彥冷笑一聲道：“不用了，她在我心里也什么都不是。”

        程昱轉頭看了看他，沒再說話。

        親人？親人這個詞太久遠了。何彥早就不想要了。

        他一次次在學校鐵柵欄處等待的時候，他想要親情，可是他的媽媽很少去看他。

        他在被帶走的車上掙扎著哭泣的時候，他想要親情，可是他的爺爺選擇漠視他。

        他打算大學畢業后回到南城，去縣城里考一個公務員。一輩子呆在那個地方，照顧養父直到他壽終正寢。可是養父在他大學都沒畢業的時候就因故去世。

        從此，他以為他再也沒有親人了。

        直到他遇到了葉楓，葉楓成為了他最親的人，他以為他們能一起過一輩子，可是現在他們連見面都不能。

        真少，他擁有的真的很少，他才是一無所有的那一個。

        一句她過得還好，也就夠了。何彥希望她過得好。

        如果葉楓也好好的，該多好啊。那樣的話，他們的生活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何彥知道，葉楓在得知他自己生病的那一刻就沒打算活。

        不然……他為什么一開始要瞞著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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