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程昱走了進來。何彥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他在何彥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看了何彥許久，開口道：“聽說你在這里揍人？”

        何彥睜開了眼睛，卻沒看向他。

        “據說那個人叫蔣昭，你跟他有什么恩怨嗎？”

        何彥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沒有回話。

        “如果你不說，那換我來動手。你是要卸他一條胳膊還是一條腿？”說著站起身來，就要離開包廂。

        何彥連忙起身道：“你別去！”

        程昱失笑道：“那你現在可以說說是為什么了吧？”

        何彥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怒火帶著些委屈又涌了上來，他聲音有些發起抖來。

        “笑笑……走了……”

        笑笑……程昱當然有些印象……

        “走了的意思是……是因為這個叫蔣昭的？”

        何彥吸了吸鼻子剛打算開口，只聽門外一聲“臥槽！”，還有一陣快速遠去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程昱立刻拉開包廂門出了去，何彥也跟了出去。何彥剛一出去，就看到蕭欽鄴躥進了7號包廂。

        何彥看了程昱一眼，皺了皺眉跟了過去。

        只見蕭欽鄴一腳踢在蔣昭身上，“你特么把笑笑怎么了？我cao你嗎我！你真特么狗娘養的！操！操！操！”那邊說邊踢的勁頭，看著可比何彥踢得還有勁兒。

        蔣昭縮在地上，抱著頭，已經動彈不得。隨著蕭欽鄴地踢打，他發出一聲聲悶哼。

        何彥看了看蕭欽鄴又看了看程昱沒有說話。

        程昱似乎看出了他的疑問，便道：“他好像認識笑笑。”然后他看了看蔣昭問何彥道，“這就是蔣昭？”

        何彥點了點頭，恨不得再跑上去踢幾腳。程昱見狀拉了他一把，隨后自己走了過去。

        程昱走過去拉住蕭欽鄴道：“好了好了，蕭總。”說著也借機狠踢了一腳蔣昭繼續道，“這可是你叔叔的會所，要是打死人可就不好交代了。”

        那一腳踢得蔣昭抽搐了好幾下。

        “□□嗎b以后別讓老子看到你！我呸！滾出去！”說著走到門外對外面的服務生道，“進來把這個喝醉酒的醉鬼拖出去。”

        蔣昭捂著自己的胸口，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路過何彥的時候頓了頓，才打開門一瘸一拐地出了去。

        何彥將頭轉向了一邊不去看他，他盡量平息著再次沖上去暴揍他一頓的沖動。

        蔣昭走后，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尷尬。

        程昱朝蕭欽鄴使了個眼色，蕭欽鄴立馬會意，“那個，你們聊。我還有客戶要接待。你們隨意啊隨意！”說著趕緊溜出了包間，關上了門。

        何彥斜了一眼程昱，率先挪動了步子剛要踏出門，便被程昱拉了回來。

        倆人面對面僵持著。

        程昱咬了咬牙嘆氣道：“你怎么敢一個人闖這種地方？你也就遇到蔣昭不還手，換做其他人呢？”

        其他人……何彥從來沒想過。不管任何人，他一樣會這么做。

        何彥看了看程昱笑道：“不好意思啊程老板，我還有事先走了。程老板自便。”

        程老板……

        程昱努力克制著情緒道：“何彥……你不想回去，我不逼你……”

        何彥打斷道：“那真是謝謝程老板了，那程老板再見。”說完轉身拉開門出了去。

        程昱動了動腳步，還是停了下來。

        以何彥現在這樣，他追一步，何彥逃兩步的情形來看，他也急不得。

        那就緩幾天吧。

        何彥和穆木還是將笑笑的骨灰，帶回了笑笑的老家。

        他們按照笑笑的遺愿，將他葬到了他媽媽的墓旁。

        他們也按照笑笑的遺愿，將笑笑剩下的錢全數給了笑笑的爸爸。何彥拿出笑笑之前給他的卡，也一并給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只臉色暗了暗，就接過了錢。何彥不知道他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傷心。

        只是笑笑這一生，太短，太苦。他永遠停在了京城的這個深秋。以后除了何彥和穆木還有沒有人記得他呢？

        九月……馬上就是養父的忌日了。何彥想著過陣子得回去看看養父。

        接下來的幾天，何彥跑了幾場面試，在一家小公司面了個財務經理的職位。他想靜下心來好好生活，他想回到過去。他愿意從頭開始。

        他依然去醫院旁的出租屋看了看，可是那把吉他依然懸掛在墻壁上。

        他正式去公司上了班，公司不大，但是工作氛圍非常好。何彥也十分滿意這樣的狀態。

        他偶爾下班,會去穆木所在的酒吧小酌幾杯，和穆木交談幾句。

        原來小籬在那家酒吧兼職駐唱，她一個星期能去酒吧3-4次，但是她非常繁忙。她就跟趕場子似的，結束了這一趴還會去下一趴。

        小籬離開江城只身到京城來闖一闖，她和葉楓一樣，做著明星夢。

        其實偌大的京城,有這樣夢想的人數不勝數，但是能熬出頭的又有多少呢。可是他們還年輕，闖一闖有何不可？

        何彥偶爾去酒吧時就會遇到小籬，每每小籬自動會給何彥唱一首《蝸牛》。漸漸地倆人倒是真的熟識了起來。

        她經常下了臺便到何彥旁邊坐下，有時候跟何彥喝兩杯就去趕下一場。偶爾又會給何彥講一些她遇到的趣事，以及她周邊的熱門八卦。

        其實何彥從來沒有想過，再一次聽到葉楓的消息，竟是從她的口中得知。

        小籬跟何彥講他白天去京城x音樂學院，校內一日游的趣事。那正是葉楓當時就讀的學校，何彥不免也多留意了幾分。

        小籬還把手機相冊打開給何彥看。她的朋友給她拍了很多“標準游客照”。她覺得把她拍得太傻，于是向何彥夸張的吐槽起來。

        “你看看，怎么能把我拍得這么丑？”

        “何先生你看，過不過分？我有這么傻嗎？”

        “何先生你說，我是不是不上鏡？那豈不是完了？萬一我要是出名了，上鏡卻不好看……那可怎么辦？”

        何彥在一旁看著那些照片不覺也笑了起來，但還是安慰她道：“可能你朋友不擅長拍照。”

        可是照片翻到后來，何彥看到了葉楓的身影。他的表情瞬間拉了下去。

        正打算將手機收起來的小籬，看到了何彥的表情，便重新打開了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葉楓在一間酒吧的舞臺上。聚光燈下，他坐在一張凳子上抱著木吉他在唱歌。

        “何先生，這個人叫葉子，是dmarkpolo酒吧的特邀駐唱。長得好看吧！我跟你說啊，他在這一片其實還挺有些名氣呢。好多小粉絲哦！包括我啊！我經常在后臺遇到他，他話不多，但是我跟你說啊！他真人酷斃了！帥炸了！反正就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看！”說著繼續向前翻動著手機。將她和葉楓的一張合照打開給何彥看。

        照片里小籬笑得一臉燦爛，但一旁的葉楓，表情卻十分平淡。好像只是出于禮貌與她合了影。

        何彥的手指不自覺地抖了抖，卻沒有說話。

        “其實他脾氣很好，只是他不愛笑，所以好多人說他很高冷啊！嘿嘿，反正我覺得他人挺好的！”

        小籬繼續向前翻著相冊，還是一張葉楓在臺上唱歌的照片。但是這張照片離舞臺有一點距離，將舞臺左邊的上場位置也拍到了。

        “嘿嘿，何先生，你看這個，就是臺下這個人，他每次都跟葉子去酒吧，然后等葉子唱完，他們會一起離開！我們好些人開玩笑說他們是一對兒呢！哇！他們不會真的是那個什么同性戀吧？”說著連忙擺手道，“我聲明！我不歧視同性戀！我好幾個同學就是哦！”

        即使那張照片里只葉楓在聚光燈下，周邊燈光不是那么明亮。

        可何彥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臺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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