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樓下，他仰頭看向了那間出租屋，走了上去。

        他打開門，打開了客廳的燈光，暖黃色的燈光灑下來都不再溫暖，反倒襯得這屋子異常的蕭索。

        何彥緩步走了過去，他抬頭愣愣地看著那把吉他，他伸出手去，撫摸著它，然后將它取了下來。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將吉他從盒子里拿了出來。

        “吶，我教你彈幾個和弦。”

        “食指放在這根弦上，中指呢放在這根弦……”

        “哈哈哈哈，你的左手要托穩一點，但不要握得死死的。”

        “來，感受一下，左手同時按住這幾根弦，好，按住。現在，右手撥一下試試……”

        ……

        何彥將手指一一放了上去，右手撥了一下琴弦。這弦音真好聽啊。

        他伸手摸到了吉他底部的刻字。他想用指甲去將那刻字去除，可那深刻的印記怎么也無法撫平。

        “何彥，跟我在一起吧。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幸福……

        何彥不禁笑了起來。

        他咬了咬牙起身握著吉他的頭部，將吉他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一下。

        兩下。

        三下。

        巨大的物體撞擊聲，將小區里的燈光都驚得亮起了許多。

        不多時，鄰居便來敲了門，“大晚上的干什么！開門開門！”

        何彥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下一下舉著吉他砸向地面。

        直到它支離破碎，掛在上面的琴弦彈了起來，劃傷了何彥的臉。在他的臉上劃開了一道道錯落的血痕，鮮紅刺眼的血液順著他的臉，掉落在光潔的白色瓷磚地面上。

        “開門開門！再不開門我報警了！”

        何彥將手中那個已經殘缺的吉他頭部，用力扔了出去，砸到了墻體上，落下。

        敲門聲始終沒有停下，“開門！”

        何彥抬起頭看向了門，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他打開門徑直出了去，他對那人笑了笑道：“對不起，打擾到你了。”說著越過她下了樓梯。

        何彥臉上那血跡把對方嚇得不輕。她張開嘴瞪著眼睛，“哎喲喲！你你你。你的臉在流血啊！”

        說著她朝屋內看了看，地面上一片狼藉，吉他的碎片到處都是……上面還摻雜著鮮紅的血液。那血一路從客廳滴落到了門口。

        鄰居張了張嘴，對著樓道喊道：“哎哎哎！你門還沒鎖呢！”說著嘆了嘆氣，替他將門關了起來。

        何彥神情恍惚地出了小區。

        程昱坐在景庭的書房里，何彥走后，他依然選擇住在了這里。不然怎么辦呢？萬一何彥回來找不到他呢？

        不多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那個號碼，按下了接聽鍵。

        還沒等他說話，對方急切道：“程先生，何先生的臉好像受傷了。”

        “受傷？受什么傷？”程昱立馬警覺了起來。

        “不知道……他的臉在流血。他進了一個小區，我沒有跟上去。可是他下來的時候臉就在流著血。”

        “你！好好跟著他。手機不要掛。”程昱連忙掛斷了電話，起身出了門。

        “好的程先生。”

        這些天以來，程昱都找人遠遠地跟著何彥，他盡量不讓跟著他的人去打擾到他……可是……他從沒想過何彥會因為什么而受傷……

        他看了看手機屏幕，還在通話中。

        “他現在在哪兒？”

        “他只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兒。程先生放心，我會一直跟著他。”

        “把現在的位置告訴我。”

        “好的程先生，我們現在在……”

        程昱重新啟動了車子朝那邊開了去。

        程昱沿著道路，一路尋找那個身影，終于在一個昏黃的路燈下看到了他。

        他立即將車靠邊停了下來，隨后打開車門出了去。

        他跑上去將手搭在了何彥的肩膀上。

        何彥緩緩地轉過身，愣愣地看著他。

        程昱注意到他臉上的傷口已經凝血，但是上面還未干涸的血跡依然駭人。

        “何彥……”

        何彥看了他一眼，低下了頭去。

        程昱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道：“你打算走到哪兒去呢？”

        何彥愣愣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那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醫院……”

        “嗯，你的臉受傷了，我們去醫院處理一下好不好？”

        程昱對他笑了笑道：“來，把手給我，哥哥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哥哥……”

        程昱點了點頭笑道：“嗯，哥哥……”

        何彥輕輕地抬起了手，程昱一把握在了手里，拉著他上了車。讓他在副駕上坐了下來。

        車子一路開去了臨近的醫院。

        傷口不深，但是傷口很長，也不止一條口子，而是錯落著好幾條。其實那傷口也已經凝血，急診科的醫生也只是給他清理了一下臉上的血跡。打了破傷風，再涂了一些藥水。

        坐在車子上，何彥一直看著窗外。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

        程昱將他帶到了景庭。晚上睡覺，何彥一直睜著眼睛不肯閉眼。一直到凌晨他都不肯睡去。程昱只好從身后抱著他，用手捂著他的眼睛。

        “何彥，任何事情，都不能一直憋在心里。你可以告訴我，也可以直接發泄出來。但是你總是這么折騰自己，你的身體早晚要吃不消的。”

        發泄？何彥發泄了。他砸了吉他，他以為他就會開心，可事實上并沒有。他心里還是生了一根刺，卡得他難受，可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明天周末，你在這里休息一天，好好把事情想清楚。如果你想發泄，家里的東西你隨便砸，砸到你滿意為止。”

        程昱知道何彥在一家小公司上班。那家公司他也讓人查了一下，竟然是東飛旗下的子公司。不過既然何彥愿意這樣呆著，他也就隨他。

        程昱感覺到手心濕潤了，那是何彥的眼淚。他應該哭一場以求宣泄。

        程昱這才收回了手。

        第二天起床后，何彥精神恢復了些。

        他看了看程昱道：“我想回去。”

        程昱希望他留下，可是現在的何彥，不再是那個任他束縛的何彥。他越是束縛，何彥就會逃得越遠。

        程昱扯出一個笑道：“好。”

        “不要再讓人跟著我。”

        程昱臉色變了變，還是答道：“好。”

        往后的日子何彥漸漸重新回到了正軌。國慶長假，他打算回一趟南城，他想去看看養父。他也提前就購買了火車票。

        9月30那天何彥拖著行李箱去的公司，當天一下班便直接從公司打車去了火車站。從京城到南城的火車要10多個小時。再轉汽車去到養父家還需要4個小時左右。

        在火車行進的過程中，何彥打算一直睡過去。

        可火車行至半途的時候，他所在的那節車廂傳來了嘈雜聲，還是讓他醒了過來。

        “先生，請到那邊三車廂去補一下票。您不能為難我們的工作啊。”

        “刷卡。”

        “先生，我說了，車上沒辦法刷卡。補票只能用現金。”

        “沒有現金。”

        這個聲音……可是過道里都擠滿了人，何彥只得站起身墊著腳朝前面看了看。


　　(https://www.dzxsw.cc/book/33347750/3094511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