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環顧了一下屋子，室內非常整潔，物品擺設很是簡單。

        他還一眼就看到了那只何彥帶走的小魚缸……何彥在里面種了一棵水生植物，加了幾粒小的鵝卵石。

        他徑直走過去用手指點了點魚缸，里面的兩條小金魚就暢快地游動了起來。

        何彥將毛巾遞給他，程昱接過后徑直擦起了頭發。

        他這才注意到何彥放在小茶幾上那碗已經坨掉的面，他不禁皺了皺眉。何彥一個人生活，恐怕吃飯方面都是這么對付。

        程昱看了看何彥道：“我先走了。你趕緊去重新做一碗再吃。”

        說著將毛巾遞到了何彥的手里。

        “外面還在下雨，門口那把雨傘你帶走吧。”

        程昱點頭道：“好。”

        何彥看著他的背影又道：“以后不要再來了，我一個人生活得很好。”

        正要拉開門的程昱還是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何彥。

        “何彥，如果連來看看你都不行……”他深呼了一口氣繼續道，“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哥哥，我也可以只當你的哥哥。但是你讓我不再見你，我做不到。”說著打開門出了去。

        他并沒有伸手去拿那把傘。

        何彥看著立在門口的那把傘，再看了看那緊閉的門。他深深地嘆息了一下，才挪動著步子將毛巾掛了回去。

        如果自己走了，那夏如萍呢？她看上去那么脆弱，何彥每次見她，都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

        程昱呢？如果自己走了，他還是會一直一直尋找嗎？他為什么那么傻呀？面對一個從來不肯給他回應的人，他還是那么傻傻地不肯放棄。

        何彥看了看那碗已經涼透的面，走過去端到了廚房，倒入了垃圾桶中。

        周末，何彥一大早就開始整理家務，將房內全部打掃一遍做了個大掃除。然后更換床單被罩，全數清洗完畢。因為頭一天他給夏如萍打電話，夏如萍表示要來他居住的地方看一看。

        直到下午，何彥屋子的門才被敲響。何彥走過去打開了門，就看到夏如萍站在了門口。她的腳邊還放了一堆購物袋。

        何彥皺了皺眉讓她進屋，她才拿起東西進了來。

        “讓你不要再買東西了……我自己的夠用了。”

        夏如萍笑道：“彥彥，媽媽逛街太無聊了就買買東西。可是太多了媽媽一個人用不完……”

        何彥打斷道：“您坐。喝點什么？我這里有速溶咖啡，紅茶？”

        “不用那么麻煩，你給媽媽倒杯水就可以了。”

        何彥走過去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到她面前道：“有點燙，您小心些。”

        “嗯！來，彥彥坐。”

        何彥看了看，茶幾旁也就那一個沙發，便在夏如萍身邊坐了下來。但是出于禮貌，他的身體還是盡量面向夏如萍。

        夏如萍伸出手剛要觸摸到何彥的臉，何彥條件反射一般向后讓了讓。隨后意識到了什么，又主動把臉湊了過去。

        夏如萍笑了笑，伸手輕輕地描摹著他的眉毛，眼睛和臉頰。隨后才收回了手。

        “我的兒子長得真帥！皮膚跟媽媽一樣白，眉眼像爸爸！”

        爸爸……何彥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他三歲的時候他的爸爸就已經去世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那個家才支離破碎起來。

        何彥抬眼看了看夏如萍道：“他是怎樣一個人呢？”

        “你爸爸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他很溫柔，他也非常愛你。每天工作完回家都抱著你，在家里走來走去。”

        “他是怎么死的呢？”

        夏如萍看了看他，扯出一個笑道：“彥彥，這件事情太久遠了些。其實這么多年，媽媽都只是知道個大概。但是你爸爸坐牢是被陷害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好好的人說走就走了。”

        何彥都略略記得那時候他的家，成了街頭巷尾閑話的談資。這么多年何彥都記得那些話——

        “哎呦，沒聽說嗎？這家當家的坐牢去了！沒過多久就說是人死了！聽說是被活活打死的！”

        可是當年更為具體的事情，沒有誰知道全貌。

        他只知道如果他的爸爸還在，興許后面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他的爸爸一定會保護好他的媽媽。

        “好了彥彥，咱們不說這些了。晚上陪媽媽去吃個飯好不好？”

        何彥看著她點了點頭。

        晚上，夏如萍帶他去了那家四合院私房菜餐廳。何彥還記得程昱之前帶他去過，他們連點的菜色都一模一樣。

        何彥不動聲色地問道：“你以前也來過這家店嗎？”

        夏如萍笑了起來道：“嗯！媽媽很喜歡這家店的特色菜！之前都是昱昱陪著我過來。當然了，還有你叔叔，也就是昱昱的爸爸，可是他太忙了。”

        “哦。”

        所以那個時候程昱說的“這是我們常來的一家”，說的就是夏如萍？原來連夏如萍喜歡的餐廳，他都已經帶自己來過了。

        “來，彥彥，你嘗嘗這個菜。”說著朝何彥碟子里夾了菜。

        何彥抬頭對她笑了笑，夾起來放到了嘴里。

        “怎么樣？好吃嗎？”她專注的看著何彥臉上的表情。

        何彥點了點頭道：“嗯，很好吃。”

        夏如萍笑道：“媽媽最喜歡的就是這家餐廳的這道菜。我還去見過他們的廚房長，特意請教了一下這道菜的做法。可是太難了，媽媽都沒有學會。”

        很快進入了11月，天氣越來越冷，夜間溫度已經常常在零下。

        程昱還是幾乎每天都來。有時候來得晚些，有時候又早些，或許跟他的工作有所關系。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其實并沒有什么交流。

        何彥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為著明年春季的崗位晉升做準備。他從來都想努力的往上爬，他遇到過太多險阻，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而夏如萍，何彥承諾她每周給她打個電話，但是漸漸的夏如萍也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大都是提醒他天氣轉涼注意保暖，工作繁忙要注意身體。

        11月中下旬。一場大雪突然侵襲了整個京城。何彥也注意到程昱當天沒有出現。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何彥才接到了一個電話，那個電話何彥現在沒有備注，但是他依然還記得。

        那是李秘書的電話。

        何彥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起來。

        “是何先生嗎？我是李瑞嫻。”

        李瑞嫻正是李秘書的名字。

        “哦，李秘書你好。我是何彥。”

        “何先生，如果方便的話，能麻煩您來一趟xx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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