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牛在紅杏身上沒安上，出了門來找大狗，他到了大狗家，大狗還在炕上睡著，他拉掉了大狗身上的被子，把一碗涼水澆在他身上。

        大狗坐了起來，張開嘴想罵，一看是王牛，又換了一副笑臉：“王牛，這么早找我來了？”

        王牛說道：“狗日的，我不是讓你去監視孫紅波嗎？咋到現在還沒去啊？”

        大狗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我正想找你匯報這事，夜個我在南洼山上監視孫紅波，讓他發現了，他打了我一頓，還把望遠鏡收走了，說要望遠鏡，得你親自過去，我要是再敢去南洼，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王牛氣得大罵：“啥？他媽蔫蔫黑皮，也太囂張了，連我的人都敢打，還把我望遠鏡收走了，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大狗說道：“可不是嘛，打狗還要看主人，他打我其實就是在打你，我不敢去南洼了，你換個人去吧。”

        王牛說道：“你狗日的，連這事都干不好，還能干啥事？我問你，你有沒有給紅杏說這事？”

        大狗說道：“你就是借我一個膽，我也不敢給紅杏說啊，我討好她還不如巴結你，咋啦，紅杏知道了？”

        王牛說道：“早上紅杏給我使臉色，拿捏我，我猜想她知道這事了，你沒給紅杏說，那紅杏是咋知道的？”

        大狗摸了一下腦門，說道：“我想起來了，夜個我監視孫紅波，看到張彩鈴去南洼了，回了他娘家，隨后孫紅波也去了她家，兩人躲在屋子里嘀咕了好一陣子，該不是張彩鈴走漏了消息？”

        王牛尋思，自己和王虎說這事的時候，張彩鈴就在門外，她肯定知道了這事，又給紅杏說了，最后又去了南洼告訴給孫紅波，家賊難防啊，有一個紅杏就夠他頭疼的，現在有多了一個張彩鈴，家里這兩個女人都成孫紅波的人了，那以后還咋樣跟孫紅波斗？

        但這事還不能承認，不然大狗會咋樣看他？王牛恨得牙癢癢的，嘴上說道：“胡說八道，我小媽咋可能給孫紅波說？這事就到此為止，你不敢去南洼，我讓瞎娃去。”

        王牛急匆匆回到家里，他現在要去找張彩鈴，質問夜個找孫紅波啥事，他來到屋里，張彩鈴已經起來了，坐在梳妝臺前打扮。

        王牛氣呼呼說道：“小媽，你夜個去南洼了？”

        張彩鈴回頭一笑：“去了？咋啦？”

        王牛說道：“你回答的倒爽快，有人看到你和孫紅波見面了，你跟他都說啥了？”

        張彩鈴說道：“哦，我在家里碰到他，他問我紅杏咋樣，我說都好著呢，還懷娃了，還勸他以后別纏著紅杏了，他一聽紅杏懷娃了，就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就蔫了。”

        王牛說道：“你沒跟他說其他事？”

        張彩鈴眨巴一下眼窩，說道：“其他啥事啊？”

        王牛說道：“哦，算了，以后我和我爸說的事，都算機密，不能對任何人說，知道嗎？”

        張彩鈴說道：“你和你爸說啥我不關心，更不會說出去，這事說完了？小媽還有事跟你說呢，現在紅杏懷娃了，我也想懷了，以后我和紅杏都生了，兩個娃也是個伴，你看咋樣？”

        王牛說道：“那你找我爸啊，跟我說這個干啥？”

        張彩鈴說道：“我是得找你爸，可你爸不頂用了，我想請你幫忙。”

        王牛說道：“小媽，我看你不是底下的病，是腦子有病，把腦子上的病看好了，自然就能懷上娃了，好了，不跟你胡扯了，我走了。”

        張彩鈴說道：“哎哎，別走嘛，我話還沒說完呢。”

        王牛在張彩鈴那沒問出啥，心里悶得慌，大狗是指望不住了，他讓孫紅波嚇破膽了，不敢再去南洼了，可還得找一個人去監視。

        除了大狗，還有瞎娃，就找瞎娃去南洼，這些年，他沒少照顧瞎娃，瞎娃和他哥瞎蟲沒少偷砍松樹，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瞎娃對自己也是言聽計從，忠心耿耿，讓他去絕對出不了問題。

        王牛去了瞎娃家，瞎娃扛了農具正準備出門，王牛叫住他，說道：“瞎娃，上坡干活去啊？別去了，我給你有任務。”

        瞎娃說道：“干啥？”

        王牛說道：“最近南洼的紅波鬧騰的很兇，借著給洼子拉電的名義，要造我爸的反，你去南洼監視孫紅波，要是他敢帶著人上山砍樹，就趕緊回來給我說一聲，我好帶著人去逮他。”

        瞎娃說道：“沒問題，那我去了。”

        王牛說道：“去了小心一點，別讓孫紅波發現了，要知道孫紅波不是以前的孫紅波了。”

        瞎娃說道：“我也不是嚇大的，他要敢動我一下，我饒不了他。”

        王牛笑笑：“好，有種，只要跟著我把孫紅波氣焰壓下去，以后我讓你當護林隊隊長，到那時，你看上洼子那個女娃，我幫你娶回來。”

        瞎娃現在就缺一個女人，做夢都想有一個老婆，他最喜歡的就是南洼的柳絮，可錢德旺嫁女子，沒有三千塊彩禮，誰也別想動他女子，為了這個目標，瞎娃掙死累活，也沒弄到三千塊。

        現在有機會去南洼，正好可以瞟一眼柳絮，也好慰籍一下相思之苦，瞎娃二話沒說就去了南洼了。

        王牛把事情安排好了，也放心了，就扛了獵槍去山里轉悠，想打死一只落單的野豬，讓大家別小看了他。

        最近，張木匠帶著徒弟王剛，一直給北洼的王天來家蓋房子，木架做好了，撐起來了，門窗也割好了，下來就剩下土工了，張木匠有張金鈴出嫁的事，要歇幾天張羅，給主家說了聲，和王剛就回南洼了。

        今天王剛一直惴惴不安，怕細柳把自己夜黑的事告訴給張木匠，但看張木匠對自己沒啥異樣，最后也就放心了。

        王剛夜黑在細柳身上沒騷情成，知道那條路走不通了，不過他腦子靈性，馬上又想出了一招，他爸王石頭癱在炕上多年了，這輩子是沒指望站起來了，要是他媽趙翠萍能改嫁給張木匠，那自己就順理成章能留在張家了。

        可自己的爸還沒咽氣，他媽不可能改嫁啊，王剛心里就著急起來，他爸在炕上癱了幾年，有可能還會在癱幾年，這幾年會發生很多事，等自己爸死了，她媽在改嫁過來，估計自己的計劃就難以實現了。

        王剛這時候竟然盼著自己爸早點死，現在他爸活著，是橫在他面前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爸一天不死，他的愿望一天就不能實現。

        王剛想回去看看，就找到張木匠，說道：“師傅，我想回家去看看我媽，過兩天我再回來。”

        說起了趙翠萍，張木匠腦海里就浮現出趙翠萍跟自己快活的樣子，也巴不得見到她，跟她在美美耍一次，說道：“好啊，你回去了，給你媽帶點禮物，就說我給的。”

        張木匠家還有一封點心，就讓王剛帶給趙翠萍，王剛離開了野豬坪，急急忙忙回黑溝去。

        一路上，王剛越走心越不是滋味，感覺野豬坪就是仙境，而黑溝就是地獄，他恨自己爸媽為啥把他生在了黑溝，就越想離開黑溝。

        回到家里，王剛把張木匠帶的點心給了趙翠萍，說道：“媽，這是我師傅帶給你的點心，還說他很想你。”

        趙翠萍臉微微一紅，說道：“你師傅也是個有心人，以后跟著你師傅，會有出息的，等你有了出息，就不愁找不到媳婦了。”

        王剛鼓起勇氣，說道：“媽，我想讓你改嫁給我師傅，你看啥時候能成？”

        趙翠萍愣了一下，說道：“剛娃，你咋胡說開了？你爸還活著，我咋能改嫁啊？這是你師傅給你教的？”

        王剛說道：“我自己要說的，不過我能看出來，我師傅很喜歡你，你要是嫁給我師傅了，我就能留在野豬坪了，我一天都不想留在黑溝，媽，你幫幫我吧，快點嫁給我師傅吧。”

        趙翠萍咋不想嫁給張木匠啊？在沒遇到張木匠之前，一直守著這個病病老漢，啥樂趣都沒有了，心都死了，張木匠來了后，跟她好過了，她好像又活過來了，可王石頭跟她生活了半輩子了，她咋能離開他去找張木匠呢？

        趙翠萍說道：“剛娃，你別說了，你爸就是活上一天，我也要守著他一天，你回去跟你師傅說，他要是有這個心，就讓他等著。”

        王剛著急說道：“媽，那我爸要是活十年，二十年呢？那不是把你和我都耽擱了啊？”

        趙翠萍說道：“你爸要是活十年，二十年，我就守著他十年二十年，好了，別說了。”

        王剛氣呼呼說道：“老不死的，你要害我多久啊？要不是他拖累，咱家早就有錢了，我早就娶上媳婦了。”

        趙翠萍氣得渾身打顫，說道：“畜生，要不是你爸，還能有你？還能長這么大？你早就餓死了，現在你不報恩，還說這樣喪盡天良的話，你還是人嗎？”

        王剛說道：“媽，你們生了我，就要給我好的生活，讓我這樣受罪，還不如當初別生我。”

        趙翠萍說道：“王剛，我現在就去找張木匠，讓他不收你這徒弟了，就讓你一輩子待在黑溝里！”

        王剛噗通一聲跪下了，抱住了趙翠萍的腿，哭著說道：“媽，求你別去，你要去了，我一輩子就全完了，我錯了，我以后再不說這樣的混帳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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