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房間”
晚飯是豐盛的五菜一湯。榮叔的手藝不算特別好，但與口味一成不變的餐廚機器人相較之下，阮年覺得自己還能再喝一碗排骨湯。
芋頭燉得軟糯糯的，在舌尖抿一抿，就和鮮香的湯汁一起滑進胃里，喝完一碗整個人都變得暖呼呼的。
牧延和榮叔之間絲毫沒有主仆架子，同桌用餐。飯桌上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阮年一邊吃著飯，一邊回答著榮叔的問題。
口味、愛好、習慣……阮年向來不太會拒絕溫柔又和藹的長輩，不知不覺間就被打探了個遍。
牧延專注地吃著面前的食物，一點也沒有加入對話的意思。吃完便收拾碗筷起身離開，上了二樓。
榮叔對這樣的情形習以為常。給阮年夾菜的動作不慌不亂。比起牧延這個從小到大都少言寡語的alpha，眼前這個乖巧的omega更讓他心生歡喜，阮年在他慈愛的目光中咽下了最后一塊排骨。
不知不覺就吃撐了。
和榮叔一起將碗筷收進廚房，放進洗碗機器里。雖然胃里漲漲的感覺有一點兒難受，但阮年的心情卻是愉快的。
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在家里他更加放松自然，但發(fā)情期后，他還是第一次吃得這么快樂又滿足。
無意識間散發(fā)甜牛奶味穿過餐桌旁殘留的一絲龍舌蘭酒香，再飄回阮年身邊時，被悄悄灌滿了幸福感。
飯后，榮叔主動提出帶阮年參觀參觀自己打理的庭院。此時屋外的陽光還未完全消散，落霞余暉給奇怪的庭院覆上了一層美好的濾鏡，阮年欣然同意。
上了年紀的銀發(fā)老人和身姿清雋的青年一起，在石板路上漫步著，偶爾停一停腳步，交頭接耳一番，庭院里隱約傳來陣陣笑聲。
牧延在書房里處理完下午未完成的公務(wù)，走到二樓露臺處放松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阮年的神情是自然且輕松的，唇邊的笑意比天邊的落霞更加明艷。
牧延不知不覺看了很久。
身體的一點點疲憊也被一掃而空了。
直到不遠處掀起一陣風，吹亂了阮年耳后的幾縷碎發(fā)，牧延才回過神來。
天色正慢慢暗淡下去，室外的空氣也帶上了涼意。
牧延抬手將風掀起的衣領(lǐng)翻折回去，不假思索地朝樓下走去。
還不等他走完樓梯，老少二人已經(jīng)有說有笑地走回了屋內(nèi)，還順帶關(guān)上了連接庭院的側(cè)門。屋內(nèi)的溫度比室外要溫暖許多，周身的涼意迅速消散。
牧延的腳步頓了頓，原本朝側(cè)門走去的雙腿生硬地轉(zhuǎn)了方向。和兩人擦肩而過，在餐廚區(qū)倒了一杯水，又回到樓上去了。
榮叔一下子就看穿了牧延動作中的生硬和窘迫，笑得更加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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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年的好心情仍然持續(xù)著。
榮叔雖然年歲已高，但交談時仍然風趣又幽默，對于園藝的奇思妙想一下子激起了他的靈感，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房間，翻出行李箱中的紙筆，將轉(zhuǎn)瞬即逝的美好事物畫下來。
打開房門，房間內(nèi)的燈自動感應(yīng)后徐徐亮了起來。白天只是匆匆望了一眼，現(xiàn)在看去，仍能感受到收拾屋子的人的那一份細致和體貼。
阮年徑直走向行李箱，卻在半路突然停下了。
多年的繪畫讓他對色彩和光影的變化十分敏感。屋內(nèi)的燈光在通過某個截面使突然變亮了一點。
阮年下意識地去尋找答案，終于發(fā)現(xiàn)了房間里的隱藏著的驚喜。
原來阮年的房間和隔壁的房間是打通的。
所以牧延才沒有帶自己參觀隔壁的房間。
身體不自覺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阮年改變了行走的路線，徑直向聯(lián)通兩個房間的門洞走去。
既然就這么直接連著，連門都沒有設(shè)置，那就算都是自己的房間吧？看一眼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如果說特意改裝的臥室讓阮年覺得溫暖，那么隔間的布置就是讓阮年的安全感瞬間拉滿。
整面的落地窗給房間里帶來了充足的光線，柔軟的純白色地毯，還有擺滿了各種畫具的木柜。
巨大的淺色原木桌面上，端端正正地放著最新款的繪圖屏和電子筆，房間中心被刻意空了出來，放上了畫架。
角落里甚至還有幾個頭像雕塑，供人片刻小憩的榻榻米上，還貼心地放了幾個抱枕。
阮年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
像是得到了新玩具一般，立刻跑過去摸了摸桌面，在木柜前興奮得走來走去。
全部都是各種名貴品牌的顏料和畫紙！等待著被阮年開啟。
阮年最滿意的還是那處榻榻米。
他不像一些職業(yè)畫師，日以繼夜地伏在桌前創(chuàng)作。相比起電子的筆刷和取色器，他是更喜歡紙筆的真實觸感的，坐著、趴著、倚著……在蒙星，阮年就喜歡用各種可以讓自己放松下來的姿勢畫畫。
他的畫室里也有這樣一處榻榻米，鋪上了厚厚的柔軟的地毯，正對著窗戶，白天能夠曬到暖洋洋的陽光。糯米偶爾會在他畫畫時跳到抱枕上，這時阮年就會放下筆，和貓兒一起享受午后的懶覺。
這個畫室是一個超大禮物，哪哪都符合阮年的心意。
他越看越滿意，索性將行李拖到隔間，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畫具一一擺放好。在巨大的桌上開始涂涂畫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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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阮年幸福感爆棚的榻榻米，其實是個巧合。
工作上向來考慮周到、心思縝密的牧延在了解到阮年的職業(yè)后，特意將客房隔壁的房間改造成了畫室。當唐顯拿著各種設(shè)計方案找他時，他想起不久前路過時興起去視察的設(shè)計部門。
被老板猝不及防突襲的修仙大佬們一點搶救的機會都沒有，設(shè)計圖紙?zhí)炫⒒ò愕厮奶庯w散著，幾個剛熬了大夜趕完圖的悲慘畫工不知道睡死即社死，椅子上桌子上甚至地板上，豪放不羈、四仰八叉的睡姿被公司高管盡收眼底。
后來，在設(shè)計部主管聲淚俱下的蒼白補救中，牧延面帶憐憫地邁出了設(shè)計部大門，回到總裁辦，特批了定制加大的辦公桌和帶沙發(fā)床的休息間。
于是牧延自然而然地，吩咐唐顯將方案里的畫桌換成更大的尺寸。
本來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牧延即將合上方案書時，效果圖中的純白色毛絨地毯在眼前一閃而過。
讓牧延一下子聯(lián)想到了那一晚，青年體力不支地蜷睡在純白的絨被里，微紅的眼角還含著未落下的淚珠，像只貓兒般柔軟又乖順。
下意識地想要給他一個溫暖的窩，等屋內(nèi)灑滿陽光時，再撫摸一次他柔軟的毛皮。
翻動著方案書的指尖無意識捻了捻，像是在回味著曾經(jīng)的美妙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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