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看了看紫竹，又仔細(xì)看了看顧梅朵，拉著小兒子，到顧梅朵面前就跪下了。

顧梅朵一把把老漢拽起來，“老人家，您這是干什么呀？有話好好說。”

老漢沒有說話，眼淚先流了出來，“小姑娘，不瞞你說，我們是從南省洪陽府來投奔親戚的。等我們找到村里去，人家告訴我們，親戚家里出了事，全家搬走了。

我們現(xiàn)在是有家回不得，又無人投靠，身無分文，實(shí)在是走投無路了。小姑娘，你行行好，把我兩個兒子收下吧，給你干活兒，給口飯吃就行，求你了，小姑娘。”

顧梅朵還沒有說話，男孩兒拉著老漢的手說：“爹，我們不離開你，咱們爺三個生生死死在一起。”

老漢訓(xùn)斥道：“胡說，你們小小年紀(jì)，還有大好前程等著你們了，不要被我給拖累了。我求求小姑娘，發(fā)發(fā)shan心，給你們一條活路。”

顧梅朵看著老漢說：“如果我把他們兄弟領(lǐng)走了，老伯，您呢？”

“我還不好辦，水里死水里埋，山里死山里埋，這么大個天下，總有我埋身的地方。”

“老伯，我看你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吧，為什么總要想著死呢？好好活著，不好嗎？”

老漢眼淚流得更快了，“閨女啊，能活著，誰想死啊！我也快五十了，活夠了，能給他們哥倆找個活路的地方，我也就是瞑目了。”

顧梅朵看看爺倆，“老伯怎么這么喪氣呢？現(xiàn)在還沒到九死一生的地步吧？”

“唉，姑娘，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你能收下我兩個兒子嗎？給口飯吃，有條活路就成，我給你磕頭。”

老漢說著，又要跪下磕頭，被顧梅朵拉住了。

這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男人，急匆匆朝這里走來，男孩兒高興地對老漢說：“爹，是我哥。”

老漢點(diǎn)點(diǎn)頭，等青年人走到近前，老漢把懷里揣著的半個饅頭掏出來，遞到年輕人手里。

“快吃了吧，餓壞了吧。”

“哪里來的饅頭？爹，你吃吧，弟弟吃了沒有？”

男孩兒急忙舉起自己手里的饅頭，“你吃吧，哥，我有呢。”

青年接過老漢遞來的饅頭，也只是吃了兩口。剩下的揣了起來。

老漢走到青年身邊，拉著青年的手鄭重地說：“百文，你答應(yīng)爹，以后會好好照顧弟弟。

我剛剛求了這位小姐，你們哥倆去給她干活兒，讓她給你們一條活路，你好好把弟弟養(yǎng)大成人，爹就放心了。”

青年男人大驚失色：“爹，好好的，你說這些干什么？他們不是說大伯家搬到北省去了嗎？我去找活兒干，我們攢下盤纏去找大伯，我們一定會找到大伯的。”

“百文啊，爹思前想后想了很久，能給你們哥倆找條活路，爹就別無所求。爹不想再找了，太累了，爹想歇歇了。”

男孩兒拉著老漢的手，哭著說：“爹，咱們生死在一起，不分開，不分開。”

“傻孩子，怎么可能永遠(yuǎn)在一起，總有分開的時候。以后要聽哥哥的話，別淘氣哈。”

百文語氣堅決地說：“爹，百武說得對，無論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扔下爹不管的，生生死死在一起，好歹我們一家人不分開。”

老漢很生氣，對著百文大喝道：“你個混賬，難道我要看著你們哥倆陪著我一起去死嗎？等我見到范家的列祖列宗，我怎么和他們交代？”

范百文神情堅定，他把弟弟拉到懷里，走到他爹跟前：

“爹，不管怎么說，咱們爺三個生死在一塊兒。我是不會離開你，也絕不會丟下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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