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翌日,星期二。
白蘞中午沒吃飯,要去補拍宣傳視頻。
依舊是上次那個攝影師,他認出來了白蘞,十分詫異:“白同學竟然也會梁體?”
白蘞還未說話,身邊的校長就興奮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白蘞,然后又向攝影師解釋:“對啊,而且白同學梁體寫得很好。”
今天因為要補拍寫大字的鏡頭。
白蘞脫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荼白色上衣,然后拿上狼毫筆。
“就在這個案板上寫。”攝影師聲音溫和,既然是校長推薦的新人選,他們自然配合。
白蘞站在案板前。
一手按著宣紙,一手提著狼毫筆,眉眼都低著。
頭發(fā)被一根木簪松松挽住。
太陽透過樹縫又隔著玻璃窗,斑駁的落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籠罩得朦朧又神秘。
分明沒有任晚萱那樣的其他動作,現(xiàn)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輕呼吸。
她身上總有種莫名氣質(zhì),與整個湘城千絲萬縷的鏈接起來。
這種古今沖撞感實在是太明顯了。
半天沒有聽到下一步動作,白蘞抬頭,詫異地詢問:“可以開始了嗎?”
“啊,”攝影師回過神,“可以了,可以了,就這樣,感覺很好。”
他打開機器。
白蘞這才懸著腕,在紙上落下一行字——
【狂飲酒酣與寇盡,一人一箭闖酆都】
這是在一中石頭上的那行字,也是那天任晚萱一遍又一遍沒寫成功的字。
白蘞一氣呵成。
落筆行云流水,她筆力勁健,氣勢奔放,昨天用黑筆寫校長就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氣勢,更別說今天她用的是她最習慣的狼毫筆!
乍一看過去,都覺得那一字、一字的殺氣與狂傲撲面而來。
這一行字,一眼看過去就能想象到那種奮勇殺敵的場面。
這就是書法的魅力。
這就是國人印刻在DNA里憑借著一行字就能感覺到的,熱血沸騰的共鳴。
白蘞寫完,也看了那行字有一會兒,很不滿意,然后偏頭看向攝影師:“我重來一遍。”
因為這是宣傳,不需要多完美。
她沒取下腕間的銥,這字腕勁還沒達到。
白蘞正取下硯臺,要把紙揉成一團。
校長連忙阻止了,他奪下白蘞手中的紙:“重來什么?寫得這么好,為什么要重來?”
攝影師也回放了一下視頻。
他不懂字體,但也能從白蘞這字體中感覺到震撼。
上次拍任晚萱的時候,他就知道書法家寫字也是需要狀態(tài)的,狀態(tài)好了,寫的就好,沒有狀態(tài)就如同任晚萱那樣怎么寫也不滿意。
白蘞這字寫得這么好,要是毀了,她寫不出來這樣的怎么辦?
“白同學,就這樣吧,”校長小心翼翼地把墨跡吹干,目光都沒移開這幅字:“你先回班級,這字就這樣了。”
這樣子,生怕白蘞要把這張紙揉了。
很顯然,他跟攝影師一樣的想法。
白蘞:“……”
她張了張嘴,很想要解釋。
然后被攝影師推出門外。
白蘞有些無語地看著被關起來的門,“校長,我的校服。”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校服被扔出來。
白蘞拿好校服,又看著門半晌——
行吧。
她慢慢往食堂的方向走。
因為拍攝的很快,這會兒大部分同學還沒吃完,白蘞一進食堂,路曉晗就向她招手:“這里!”
路曉晗給白蘞打了飯。
**
一行人吃完飯,才回班級。
路上,剛好碰到八班那一行人。
任晚萱陳著他們也剛吃完,雙方對彼此印象都不太好,不過至少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
任晚萱目光幽幽盯著張世澤。
張世澤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蘞姐,我們走,有臟東西!”
他夸張的說著,與十五班同學一道離開。
身后,任晚萱面色更差了,她原以為張世澤是故意來道歉的,怎么就這么離開了?
她身邊,陳著也想起來上次那件事,“那件事怎么處理的?”
“不知道,”任晚萱心里也郁悶,她知道今天中午是拍攝時間,但是張世澤沒找她,校長也沒找她,“我去找一下校長。”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漏著詭異。
秘書長讓她按兵不動,校長跟十五班人總會來找她的。
她一開始確實信心滿滿,根本沒放在心上,但眼下時間都要過去了,還沒見到任何一個人來與她道歉!
任晚萱才開始慌了。
她去校長室找他,但校長此時卻并不在辦公室。
任晚萱又忍著耐心等了十分鐘,他才姍姍來遲。
“任同學,”看到任晚萱,校長十分詫異,而后又想明白什么,他笑笑,卻不直說:“先坐。”
等任晚萱坐下。
校長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開口,“任同學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任晚萱看著校長淡定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有異,不如她與秘書長想象的那般。
“校長,”任晚萱儀態(tài)向來是沒問題的,她很禮貌,“文旅宣傳那件事,我外公秘書說的話,你別在意。”
這就是要給臺階了。
校長微笑著,聲音很溫和:“所以你原諒張世澤了?”
“大家都是同學。”
校長點點頭,“那很好。”
其余的話就沒再說。
任晚萱等著校長接過去臺階,校長一句“那很好”之后就陷入沉默。
見任晚萱還沒走,校長詫異:“任同學還有什么事嗎?”
她咬了咬唇,看著校長,幾乎是有些屈辱的開口:“我會去拍攝宣傳視頻。”
“宣傳視頻?”校長從電腦面前抬頭,然后笑了下:“這個啊,忘記跟你說,剛剛白蘞同學已經(jīng)拍好了。”
任晚萱屈辱的面色瞬間轉(zhuǎn)換為震驚,她心跳都漏了兩拍:“什么?!”
校長繼續(xù)淡定的朝她招手:“你不知道吧?白同學其實也會梁體,我正在看她拍攝的視頻呢,任同學你也來看看。”
任晚萱忍著驚懼。
走到校長身邊看了過去。
視頻剛好播放到白蘞寫下字的那一瞬間,任晚萱是學過梁體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寫那一行字的人,從運筆到轉(zhuǎn)折,章法布局極其精巧。
她幾乎看到的第一眼,就領會了仇學政經(jīng)常說的“筋骨”兩個字。
“怎么樣,白同學寫得不錯吧,”校長翹著腿,忍不住開口,“這是不是就是仇老師說的入了狀態(tài)?”
現(xiàn)在的人書寫的時候,總會學習古人的書寫方法。
大部分人都會看著真跡來猜測古人寫的時候,是什么狀態(tài)。
校長回顧著白蘞寫字的那一秒。
他覺得白蘞那時候就像是頓悟入了狀態(tài),幾乎全場的人都未曾反應過來。
“這種狀態(tài)也只是運氣好而已。”任晚萱看著校長,卻回答不出來,她抿唇看著校長,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相信一個她從未放在心上的白蘞,會處處超過她。
培訓班就算了。
書法一直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被任家、湘城一中的人捧了這么久,她甚至連有蘭亭獎提名的仇薄卿都不放在眼里——
又怎么可能會承認白蘞能比得上她?
“只是一時的狀態(tài)而已……”她拿出手機,給秘書長打過去電話。
“怎么了?”秘書長正與任謙在一起,“小姐您在拍攝了嗎?”
任晚萱聽到,手機那頭傳來了任謙的聲音。
她手指緊緊捏著手機,垂著眸開口:“沒事。”
她猛地掛斷電話。
這件事……
不能讓任謙知道。
她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好半晌,然后給仇薄卿發(fā)消息。
【師哥,你有跟老師說蘭亭獎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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