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也喜歡站在城樓上，看夕陽，看月亮，看星星。

那時候，有漫天星光。

露臺下面鋪蓋著綠色草坪，偶爾有幾個木桌跟涼亭，四周點綴著燈光。

姜附離偏頭看了她一會。

然后垂下眉眼，覆上她的右手，姜附離的手心總是很涼，像是夏日里從雪山上緩緩流淌的泉水。

旁邊的月季花被風(fēng)一吹，花朵影子落在兩人的手上，微微顫動。

姜附離眼睫垂下，他展開白蘞的手指，然后將一個捂了很久的長木盒放在她手心，抬頭，周邊燈光碎在他淺淡的眸子里，化為漫天星辰，他似乎很漫不經(jīng)心的：“禮物。”

白蘞看著他的眼睛，懶散一笑，“什么東西？”

姜附離松開了手，眼里有些細(xì)碎的笑，他鮮少有溫和的時候，此時越發(fā)顯得風(fēng)清神絕，周邊開得艷麗的月季都黯然失色，“看看。”

盒子里是一個白玉簪子，質(zhì)地細(xì)膩，晶瑩通透，在不甚明顯的燈光下，似有一層熒光籠罩，簪尾雕刻著一朵虞美人。

**

而包廂內(nèi)。

“蘞姐怎么還沒回來，”路曉晗把一塊蛋糕分到許南璟手里，“吃蛋糕。”

許南璟捧著蛋糕，卻沒動，目光還是看著門口，“馬院士來找阿蘞妹妹干嘛？”

路曉晗不認(rèn)識馬院士。

不過寧肖跟唐銘已經(jīng)猜到一些。

當(dāng)初在博源基地，馬院士突然來聽課，后面白蘞帶他們?nèi)ヂ犞v座。

路曉晗開口，“問她以后學(xué)什么吧，之前聽說舒院長還要問蘞姐要不要去中文系。”

路曉晗又切了塊蛋糕給蕭秉文。

白蘞的這些同學(xué)都很隨意的狀態(tài)，似乎對這些人來找白蘞并不覺得有什么。

蕭秉文拿著叉子，也沒吃，只是下意識地詢問：“那是馬院士啊……你們知道馬院士是做什么的嗎？”

寧肖低頭看著手機上的題，沒有看蕭秉文。

唐銘則是很耐心地向蕭秉文解釋，“我知道馬院士，我去年聽過他的講座，還買了那本凝聚態(tài)的書，不過還沒怎么看懂。”

這一個個專業(yè)名詞，顯然是知道馬院士的身份。

那怎么還如此淡定？

許南璟聽到他聽過馬院士的講座，忽然抬頭：“你報考了哪個大學(xué)？”

“江大，”唐銘撓撓頭，很不好意思的道，“我考得沒蘞姐跟寧肖好，只能勉強達到物理系的要求。”

江大最出名的專業(yè)，物理系，國內(nèi)的天花板，專業(yè)在全球高校都能排得上名。

分?jǐn)?shù)高到離譜，大部分都是走競賽進來的。

當(dāng)初許南璟有姜附離補課也只考到了江大經(jīng)濟系。

蕭秉文看著一臉不好意思的唐銘，唐銘寧肖這幾個都是湘城的學(xué)生，他以為他們跟路曉晗一樣，只是考到了江京的學(xué)校，怎么全都在江大，這就罷了，還都在江大物理系？

什么時候江大物理系這么爛大街了？

蕭秉文看著唐銘那張娃娃臉，忽然覺得白蘞這位同學(xué)也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許南璟注意到一個點，他知道白蘞上次在江京app的排名，那基本上就是高考排名了，基本上大差不差。

加上他忙著拍賣跟礦產(chǎn)的事，飛出國好幾個月，七月初才忙完。

沒怎么關(guān)注高考。

此時終于反應(yīng)過來，許南璟放下小蛋糕：“等等，阿蘞妹妹高考考了多少？”

“她？”路曉晗隨意地往桌子上一坐，拿起旁邊放著的攝影機，操控著看回放，“750啊，滿分全國卷狀元。你去搜搜北城跟湘城的新聞，當(dāng)時北城教育局都沒控制住，鋪天蓋地，那才是全國卷狀元的排場……嘖。”

見識過這排場，路曉晗對誰來找白蘞都不意外。

        今年就算有屏蔽制，高考狀元這個話題依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但許南璟他們這些人自然不會太關(guān)注。

他連白蘞的消息都是從路曉晗朋友圈看到的，至于其他，知道的并不多，而高考賭池他也沒參與。

許家培養(yǎng)人才看的是綜合能力。

許南璟從小就討厭許家人問他成績，拿他跟許錦意跟許晉相比，長大了他也沒做這種討厭的家長。

此時才從路曉晗這里聽到白蘞高考狀元的消息。

高考狀元雖然年年有，但每年也只出那么一個，都是天賦極高的人才，許南璟從小長這么大，身邊只出現(xiàn)過一個狀元——

姜附離。

那一年姜附離高一直接參加高考，姜西玨成為榜二。

關(guān)于今年高考，陳家人應(yīng)該比較關(guān)注，因為有個梁無瑜，連許南璟都聽說過，陳家要竭力培養(yǎng)，前期造了很多勢。

現(xiàn)在……

“阿蘞妹妹……滿分高考狀元？”許南璟對白蘞的認(rèn)知還在她排名199上面。

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為什么那天晚上去警局找白蘞時，石校長會匆匆趕過來。

為什么連許老爺子都說動靜很大，那天晚上許南璟只以為姜附離出手太狠了，陳家從政，許家與他們有合作。

直到最近他才知道原來云霄區(qū)上上下下都被換了一遍。

姜附離雖然是導(dǎo)火索，但他想整治的應(yīng)該只有那些酒吧跟會所，至于這些清洗的人……應(yīng)該是與白蘞有關(guān)。

**

露臺。

白蘞坐在涼亭的椅子上，手雙手環(huán)胸，很閑散的姿態(tài)，她頭發(fā)披散在后面，發(fā)質(zhì)漆黑細(xì)膩，最近一年也長得齊腰，垂在腦后，微風(fēng)吹動她的衣裙跟長發(fā)。

姜附離慢條斯理的理清頭發(fā)，漆黑的發(fā)絲在他修長冷白的指尖穿梭。

“你到底行不行？”白蘞悠然地詢問。

露臺周邊清冷的燈光在她臉上流轉(zhuǎn)，光影朦朧。

“你別動，”姜附離從容不迫地將手上的頭發(fā)繞了一圈，他向來平心靜氣，語氣也不緊不慢的，一邊挽發(fā)，一邊跟她說話，“明天我要進小組，可能會有大半個月的時間。”

這種研究從一開始簽署的就是保密協(xié)議。

“大半個月，”白蘞開口，“那你回來，我應(yīng)該也開學(xué)了。”

江大8.29號開始報到。

白蘞頭發(fā)有些多，姜附離挽了個半發(fā)髻，白玉簪子在他指尖愈發(fā)顯得溫潤無瑕，不沾染一絲塵埃。

他姿勢不算嫻熟，縷了縷旁邊的碎發(fā)，這次要比上次好很多，沒那么亂糟糟的。

不算好看，但很齊整。

白玉簪尾的虞美人工匠氣息很重，但點綴在她頭發(fā)上，又顯得恰到好處。

姜附離往后退了一步，又覺得這次比上次進步得實在太多，他慢慢回應(yīng)白蘞的話，“那里，大部分情況下信號屏蔽，我會跟馬院長一起去。”

他挑一些能說的講給白蘞聽。

“江京……”姜附離想起來上次酒吧那件事，他沉吟片刻，“能不打架就盡量不要打，要是出了什么事第一時間告訴許南璟，你外公我已經(jīng)跟他溝通好了，他就住在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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