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此防盜章, 等等可看文。送小紅包, 支口令Lm7KiM41Py 她抬起手, 輕柔地撫摸著那肚皮, 那小蝌蚪仿佛得了安慰一般,便慢慢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的轎子旁馬蹄停頓, 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夫人, 若是不適, 便說下, 我們可以慢些。”
顧穗兒搖了搖頭, 待搖頭后, 卻領悟到那個人是聽不到, 便道:“沒事。”
江錚聽著里面的聲音, 很是低啞微弱,忍不住再次想起那晚客棧的光景,不由得在心里一個嘆息。
自家公子本不是那欺壓弱女子的惡人,怎奈陰差陽錯, 竟然出了這種事, 也是造化弄人。
他斂眉, 恭敬地道:“我們很快就要到縣上, 到時候會歇下,然后換了馬車繼續趕路。”
顧穗兒些微點了下頭, 心中卻是想著, 原來這侯府竟然這么遠啊, 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再見到爹娘。
當晚到了縣上,江錚就去包了縣上唯一的一家客棧,一行人住下。其間江錚命人送來了熱水和吃食,顧穗兒如今肚子特別容易餓,見了吃的,便不顧其他,趕緊吃了起來。
江錚原本要進來給她說起明日行程,透過窗子,見她吃得香甜,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果然是換了馬車,那馬車倒是寬敞,比村子里的牛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顧穗兒怕窩了肚子里的小蝌蚪,便靠在一旁的引枕上躺著。
這一日,他們卻是沒歇息,一直趕路,只晌午時分,江錚掀開簾子,遞進來一包熱乎乎的烙餅夾肉,并一杯茶水,口中還道:“委屈小夫人了。”
顧穗兒沒言語,接過來吃了那烙餅夾肉,又喝了茶水。
待顧穗兒吃完了,江錚這才命令繼續趕路,這一次馬車卻比晌午前走得快一些。
如此,馬車走了四日,這才來到一處,顧穗兒聽著外面分外熱鬧,有叫賣聲,有嬉鬧聲,便知道這里是熱鬧的大街。不過她此時并沒心思去看,只是捂著肚子,感觸著那肚子里的小蝌蚪。
其實她躺平了時,因為肚子瘦,能摸到那小蝌蚪已經有雞蛋大小了,只不過她還是喜歡叫它小蝌蚪。
馬車不知道又行了多久,才來到一處停了下來,那高大院墻比家中房子還要高上一些,朱紅色的大門,上面掛著一個黑色的牌匾,大門旁邊還有兩個大石獅子,那模樣看著有些嚇人。
進了這宅院后,顧穗兒便看到幾個嬤嬤,那幾個嬤嬤讓顧穗兒下了馬車,上了一個青油布小轎子,就這么從一道長長的走廊抬了進去。
小轎子不如馬車穩當,轎簾子便忽閃忽閃的,顧穗兒透過轎簾子往外看,看到這宅院極大,比他們村子還要大,里面都是那青磚紅瓦的房子,雕梁畫柱的,時分的壯觀,也有花草,都開得極好,空氣中傳來陣陣的香氣。
這都是以前顧穗兒未曾見識過的,這對于她來說,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天地。
顧穗兒茫然地摸著肚子,忽而想起在客棧的夜晚,那個欺負自己的人。其實他長什么樣自己都沒看清的,只記得他一雙眼,比他們山里的黑龍潭里的水還要深啊,根本看不到底兒。村里人都說,那黑龍潭是沒有底的,一直通著地獄,任憑你水性再好,掉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那個人就是侯爺家的三公子吧。
顧穗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她摸著那轎子窗,竟然想起這兩日一直騎馬在馬車旁的江錚來。這三四日的功夫里,他對她一直照顧有加,白日里總是默不作聲地騎著馬護在馬車旁。
她心里是畏懼這種陌生男子的,不過遠離了熟悉的村子和家人,孤身來到陌生的地方,她看習慣了那個守在馬車旁的身影,竟然覺得缺了那身影,心里平白失了依仗。
顧穗兒在心里苦笑一聲,知道這都是錯的,只不過如同一個小兔子在來到陌生的世間,便以為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它的親人般。
顧穗兒收拾心情,繼續打量著宅院,正看著時,這轎子卻是一拐,進了一道圓月型的拱門,又穿過一旁的抱廊,繼續向前行去。這里的風景卻和前面又有不同,這里有山有水,還有許多的樹木,一時便有知了的叫聲。
待到轎子終于停了下來,卻是一處抱廈的房子,門前有芭蕉,還種著一些其他花草。
顧穗兒是被一個嬤嬤扶著下來的:“小夫人終于到了,快隨我進去拜見老夫人吧。”
那嬤嬤穿金戴銀的,氣派比起顧穗兒之前見過的那些更要好上許多。
顧穗兒自是低頭應著。
嬤嬤扶著顧穗兒進了屋,一進去這氣派又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很大的堂屋,旁邊站著一群梳著髻的媳婦和一些不梳著髻的姑娘,中間端坐著一個老夫人。
顧穗兒看了眼那老夫人,只覺得那老夫人就像天上的王母娘娘下了凡,明晃晃金燦燦的好生貴氣,根本不敢細看就低下了頭。
屋里端坐著的是睿定侯府的老夫人,也是當今圣上的嫡親皇姑姑,先皇的嫡親妹妹,高祖皇帝的長女——盛平大長公主。
這位盛平大長公主備受高祖皇帝和高祖皇后寵愛,之后下嫁勞戰功赫赫的老睿定侯,生下了如今的睿定侯蕭炳章。如今雖說先皇已經不在了,可當今皇上對這位姑姑也是十分敬重。
這位盛平大長公主如今已經年邁,半靠在引枕上,看向走過來的這女孩兒。
一看之下,也是有些意外。
之前只聽說阿珩在外頭有了個姑娘,姑娘珠胎暗結,便說趕緊接進府里來好生照料著,可是卻沒想到,這姑娘竟然長得這么好看。
盛平大長公主出生高貴養尊處優,她平時最喜歡大方得體的姑娘,要上得了場面,最膈應嬌怯怯不懂事含羞不會說話的那種,覺得上不了臺面。
可是現在,看著眼前這女孩兒,她明明低垂著頭也是有些膽怯,卻讓人覺得乖巧柔順惹人憐愛。
她笑了笑,招招手,示意走到跟前來,她要仔細看看。
顧穗兒忙上前,低頭站在這位“王母娘娘”面前。
盛平大長公主讓顧穗兒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見這女孩兒雖然脫不了鄉村氣息,一雙眼睛里也有惶惶不安,不過卻透著清澈的靈氣,再細觀眉眼,好看,那叫一個好看,這張臉每一處不精致的。
再打量了下顧穗兒這肚子,偌大一個,估計得五個月了。
盛平大長公主頓時笑開了,拉起顧穗兒的手,問起肚子里的孩子。
顧穗兒來到這神仙府邸,戰戰兢兢的,又聽這位十萬分尊貴的老夫人問自己話,都一一作答了。
“極好,既然來了咱府里,那就安心養胎。這是府里大夫人,是阿珩的母親,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和她開口就是。”
顧穗兒看過去,只見盛平大長公主身旁是一位夫人,看著也是十分尊貴,發髻梳得亮堂堂,頭上戴了許多金銀,容長臉,有些瘦,看上去嚴肅,不愛笑。
她想著,阿珩看起來就是那位三公子,三公子的母親,自己也該叫母親?
于是她低低地喚道:“穗兒見過母親。”
她這一說,在場其他人都笑了,不過倒是也沒人說什么。
睿定侯夫人不茍言笑,點頭說道:“這次是老夫人做主把你接進府里,阿珩住在聽竹苑,你先住那里吧,一切等阿珩回來后再做計較。”
盛平大長公主又問了顧穗兒幾個問題,無非是家中光景,因說起來這懷下身孕的事,難免問起這些日子怎么過的,中間又讓一位老大夫過來給顧穗兒診脈。
那位老大夫診脈過后,特意來問:“這位小夫人可曾吃過什么不好的?”
盛平大長公主一聽,便望向穗兒。
穗兒默了片刻,便明白了,低聲說:“家里給買了打胎藥,吃了。不過后來吐出來一些。”
她這一說,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吃驚。
這可是阿珩少爺的骨血,得來不易,不曾想竟在鄉下險些被打掉?
盛平大長公主忙問:“那后來呢?”
穗兒想了想:“流了一些血,并不多,后來就沒什么動靜了。”
當下趕緊問老大夫,老大夫回說:“想來腹中胎兒到底是虛弱了,小夫人身子也虛,需好生補養就是了,我再開一個方子,照著這個抓藥來,一日三次。”
盛平大長公主這才松了口氣,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又囑咐穗兒說道:“這總算是有驚無險,保下了這小胎兒,也算是他福大命大,以后可萬萬記得,不能做這等傻事了。”
顧穗兒點頭低聲應著。
這邊盛平大長公主又囑咐了顧穗兒一番,最后還吩咐睿定侯夫人說道:“你可是要記著,好生看顧這孩子,她肚子里可是阿珩的血脈,馬虎不得。”
睿定侯夫人恭敬地道:“母親安心就是,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春去夏來,顧穗兒肚子越發大了,掐指一算,距離那事都已經是五個月了。
顧穗兒開始的時候不吃不喝,后來禁不住顧穗兒娘在旁邊一直流淚,訴說著以前的事。
顧穗兒生下來的時候,本來是極聰明的孩子,后來被穗兒娘背著去山里撿野菜,不小心碰到石頭上,從那之后才變得呆起來。
顧穗兒娘想著,如果不是穗兒變呆了,也許就不會遇到這種事,也就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顧穗兒娘哭了一陣又一陣,一時又哭著說,如果顧穗兒沒了,自己也不活了。
顧穗兒禁不起她娘一直哭,最后終于爬起來,張嘴吃飯。
顧穗兒爹娘如今不讓顧穗兒干活,只讓她在家休養,也不去顧穗兒姑姑家了。左右如今村子里都知道這件事,去躲著也沒用,倒不如在家里,有父母照顧著,也能好好養身子。
柳兒開始的時候,還來找顧穗兒說話,后來見大家都對議論顧穗兒的事兒,柳兒娘又罵了柳兒一頓:“你以為這是什么光彩事兒啊,你還湊上去,小心帶累了你的名聲!還不趕緊躲著!”
阿柳聽了這個,倒也不再去找顧穗兒了。
村子里有其他的姐妹,也都默默同情,可是卻沒人敢和顧穗兒說話了。
夏日里,老樹成蔭,顧穗兒一個人怔怔地坐在門前臺階上。有時候,她會摸摸肚子。
其實她可以感覺到,肚子里仿佛有一個小蝌蚪一般,游來游去。
那小蝌蚪,就是孽障。
顧穗兒開始的時候對這個小蝌蚪感到很厭惡,可是后來,那個小蝌蚪總是一動一動的,仿佛觸動了顧穗兒深處最溫柔的一處。
顧穗兒就忍不住摸摸肚子,想著這小蝌蚪不知道是什么模樣。
想到這里,顧穗兒忽然落淚了。
她知道,這個小蝌蚪是個苦命的孩子。
自己也是個苦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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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顧穗兒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圍著桌子吃飯,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再然后,便見到幾個穿著華麗的官人模樣的人進來了,最前面的是個婆婆,穿金戴銀的,身上的衣服也是錦緞的,繡著好看的花紋,那都是連鎮子上都難以買到的。
這一班人一進來,顧穗兒爹娘都有些傻了,他們長這么大,只去過鎮子里,鎮子里的大戶人家穿得也沒有這幾個人體面。
那領頭的婆婆,卻上前道:“這是顧家吧,我們是奉我家夫人的命令前來提親的。”
這時候,村子里也都看到了這伙體面的陌生人進了村,紛紛都跟過來,來到家門口看熱鬧。
待聽到這體面陌生人竟然說提親,還說什么王爺,都嚇了一跳。
那婆婆見這戶人家住得是泥胚子房,家里門窗破舊不堪,而那爹娘又是木訥老實的,知道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莊戶人家,便上前解釋道:“家主乃當今睿定侯,如今特托了我來這里說親,說的是侯爺膝下三公子。”
說完這個,便揮了揮手,一時便看到身后穿著一水兒體面衣服的官人們,將那一個個包著紅綢子的擔子挑了進來,放到了院子里。
家里是養了雞的,有時候打掃不及有些雞糞,那鮮亮的紅緞子包裹有的甚至壓到了雞糞,沒奈何,這院子也忒小了,根本放不下。
村子里人們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鎮子上的官老爺,再往上,那就是縣衙里的縣官大人,只是這種青天大老爺他們只聽說過,卻未曾見過。
如今聽著這提親的是個什么侯爺,卻是唬了一跳,隔壁村子里娶媳婦,有那請了人來唱戲的,他們也跟著去聽過,知道侯爺應該是了不得大的官了,怕是比縣老爺還要大呢。
這下子人群就爆炸了,大家都擠破頭地想看熱鬧,也有小孩子調皮,爬到院子外樹上往里面瞅的。
大家都議論紛紛,怎么那了不得的大官竟然要娶顧穗兒呢?難不成不知道顧穗兒是怎么回事?
也有那曉得事的老人,捋著胡子道:“怕是有什么玄機呢!”
顧穗兒爹娘這時候都愣住了,也不知道說什么好,說了怕露怯,不說又不合適,半響顧穗兒爹總算迸出一句:“你們可會欺負我閨女?”
那媒婆笑了下,說道:“說哪里話呢,你這閨女如果去了侯府,那就是穿金戴銀的,還有下人侍奉著呢。雖說是小夫人,可是你要知道,咱們三公子正頭的少奶奶也沒進門呢,你這一進去,就是主子,那是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顧穗兒爹娘聽了這個,想著閨女如果有這等好前程,那自然是好的,只是——
顧穗兒娘望了望一旁垂首不言語的顧穗兒,小心地拉了媒婆一邊去,低聲問道:“我這閨女,肚子里……”
那媒婆瞅了下顧穗兒,心知肚明,拍了拍顧穗兒娘的手,笑道:“夫人你可放心,這個我們都知道的。”
顧穗兒娘縱然是個鄉野人家,可是也不覺泛起了疑惑,顧穗兒爹更是低著頭不說話了。
顧穗兒弟弟年紀小,可是也看出,自己姐姐怎么會招來這樣風光體面的人家來提親呢?
村子里人們見有了熱鬧,也都議論起來。
半響,顧穗兒摸了摸肚子,終于起身,低聲道:“娘,讓我去吧。”
這話一說出,眾人都驚了,想著顧穗兒果然是呆傻啊,這個議親的時候,她一個姑娘家竟然開口說這話。
雖然她已經不是姑娘了,可是到底沒出閣啊!
那媒婆卻不管這些的,見顧穗兒應下了,當即點頭笑道:“如此就好,再過幾日,我們侯爺就會派人上門迎親了。”
待這群人走了后,村子里的人都涌了進來,大家咂摸著那驚人的聘禮,又討論著剛才那些體面的人,說著他們來的時候坐的馬車是如何的華貴。
一時便有隔壁王二嬸問起:“這個睿定侯爺到底是誰,你們怎么認識的?怎么好好的要娶穗兒?”
說著這話時,那眼睛還瞄了下顧穗兒的肚子。
顧穗兒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好道:“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聘禮都送來了,想來不是說笑的吧。”
大家欣羨那聘禮,都慫恿著顧穗兒爹娘打開,顧穗兒爹娘其實心中也有疑惑,怕是有人來哄他們玩的,可是誰又會這么煞費苦心來哄他們這莊戶人家呢!
當下鄰居們幫著將那聘禮打開,卻一個個都咋了舌,都是滑不留丟的上好緞子,便是鎮子上最貴的布鋪的料子都沒這個好呢。也有那輕軟的紗,有紅的有青色的,都薄透著呢,只是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除了這衣料,也有各色糕點,牛肉羊肉豬肉等,都是齊全的,還有那盤起來的雞,最驚訝的是,其中一個箱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可是把自己唬了一跳,莊戶人家,誰見過這么多銀子啊!
顧穗兒此時已經起身進了屋子,坐在炕頭上摸著肚子發呆。
鄰居們議論紛紛的,有的羨慕,沒嫁的年輕姑娘們都紅了眼兒,想著這輩子也不會有這種福分啊。也有那不看好的,覺得這事蹊蹺,未必是什么好事。
當然更有那捋著胡子的老人家,探究地望著這一切,想著顧穗兒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有來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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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大家都散了后,顧家一家人都睡下,顧穗兒卻是怎么也睡不著,只睜著清澈如水的眸子,望著那黑乎乎的屋頂。
接下來幾日,總是有鄰居的好姐妹們上門打探,阿柳更是勤上門,要摸摸那青色的軟紗,羨慕地說:“那是青紗帳子吧,聽說是極好的,怕是要幾兩銀子一匹呢。”
顧穗兒卻是面上并沒有喜色,只是低眉垂眼,話也不曾說。
又過了幾日,家門前忽然多了一個轎子,二人抬的,上面扎著紅花,為首的一個人騎著高頭大馬。
顧穗兒爹看過去,最前頭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子,約莫二十歲左右,身穿綾羅綢緞,很是體面。
想必這就是要娶女兒的那位三公子了。
當下慌忙迎過去,卻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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