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車離開的男人拉開一扇車門，看著遠處的女孩，他靜置的站了一會兒，不知為何，今日的他偏偏動了惻隱之心…

        穆沂湛頂了頂腮，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為什么難過？”穆沂湛開口問道，他的聲音不算渾厚，在這樣空曠的地界，在嘈雜的道路街音襯托下，低沉且浪漫。

        這是喬梔的第一感覺。

        她緩緩抬起頭，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對視中卻有著一眼萬年的惺惺相惜。

        喬梔愣住了，她沒想到那個在自己腦海里短暫停留的男人會再度出現(xiàn)，間隔不到半小時。

        “我，我沒事！”喬梔很快站起身，微微側身按壓著眼角的位置。

        如此尷尬的相遇，是她最不想發(fā)生的場景，就有種天之驕子俯瞰天下的感覺。

        穆沂湛依舊保持雙手插兜的姿態(tài)，深邃的五官表現(xiàn)出最平靜的一面，眼眸睥睨而向。

        并沒有因為女孩的眼淚表露出任何情緒，這樣的淡定如常，也讓喬梔松了一口氣。

        穆沂湛從褲兜里摸出一根煙，緩緩點燃，只不過在吐煙圈的時候微微側身，讓煙霧隨下風向飄走。

        喬梔看的出神，一時竟忘了這是人來人往的街頭，也忘了面前的男人自己第一次遇到，只是出奇的沉浸其中。

        對方每一個動作都讓她止不住的心尖發(fā)顫。

        這種感覺，第一次遇到。

        “跟穆釗認識？”

        穆沂湛偏頭問道，他的眼睛貌似不經(jīng)意的一瞥，讓喬梔有種偷看被抓包的慌亂。

        她有些無措的咬了一下下嘴唇，眉眼自然下垂，如實回答，“不認識！”

        穆沂湛下巴微揚，明明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喬梔還是感覺到那種壓迫感頃刻間襲來。

        此刻穆沂湛好像一個關心弟弟社交的長輩一樣。

        她不知道穆沂湛認不認識的肖萌，可她就是這么來的。

        “我朋友約我來的，我也剛到，那個，肖萌，就是我朋友。”說完吼她又小聲的自言自語道：“你應該不認識。”

        緊接著仰起頭，“符騰你知道吧，他們倆是戀人關系。”

        穆沂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是隨口一問，這小姑娘認真回答的模樣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就，就挺可愛的。

        “不認識就好！”他脫口而出道。

        “啊？”喬梔沒聽懂，不過很快便壓抑著內心的好奇點了點頭，“噢！”

        穆沂湛突然覺得身上某個地方癢癢的，這感覺倒是新奇，再看向這個眼角帶著淚痕的女孩時，眼神平和了許多。

        作為穆釗的兄長，他深知穆釗是什么德行，在包廂內看到喬梔的那一刻，他當下第一反應竟有點惋惜，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文弱雅秀，和會所的氛圍有些突兀。

        在他看來，全場只有她，不屬于那里。

        “還是學生？”

        這四個字一問出來，喬梔有種被人隔空打了一巴掌的感覺，潛臺詞好像在說，學生妹？

        這樣的話去年她在西餐廳兼職的時候聽到過，當時那個滿面油光，留著大背頭的男人也是這么問她的！

        穆沂湛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小姑娘的臉上突然沒了血色，細細看過去，她自然下垂的兩只小手也緊緊攥了起來，暗自發(fā)力。

        他這才回味起剛剛那四個字，他語氣并無不妥，可既然小姑娘會覺得不舒服，那便是有問題的，所以他追加說道：“太晚了，女孩子在外面一個人不安全，你是上去找你朋友，還是回學校？”

        喬梔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穆沂湛的態(tài)度和語氣并沒有起伏，好像一直都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喬梔知道自己有些敏感，所以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待會兒自己回去。”

        經(jīng)歷了喬巖斌那通電話，她已經(jīng)沒興趣再回到包廂。

        “怎么？覺得我是壞人？”穆沂湛反問了一句，語氣帶著調侃的意味，讓人覺得有點隱隱的撩撥。

        喬梔本就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對方的主動無疑讓她再度失控。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是默默低下了頭！

        她覺得耳垂發(fā)燙，所以極力掩飾。

        壞人？這個世界，哪有好壞之分，有的，只有善惡。

        穆沂湛吸了最后一口煙，最后將煙頭按壓在鐵皮垃圾桶上，確認煙頭完全熄滅之后才扔進垃圾桶內。

        情人眼里出西施，喬梔也沒有料到，有朝一日在她眼中，這樣一個常規(guī)到見怪不怪的動作，有一天也能得到道德上的升華。

        讓她在那一刻覺得，穆沂湛即便不是個好人，也是個善人。

        “我不覺得你是壞人！”

        喬梔低聲說道，哭過后的嗓子有些微啞，聽起來竟覺得糯糯的。

        穆沂湛扯了扯嘴角，露出今天晚上的第一次微笑，“那既然這樣，為何不敢搭我的車？”

        穆沂湛往前邁了半步，喬梔下意識的后退。

        “怕我？”這是穆沂湛得到的結論。

        喬梔依舊低著頭，她不承認自己不敢，也不承認自己害怕，最后硬生生憋出一個理由。

        “你，并不認識我！”

        穆沂湛了然的點了一下，抬頭看向遠方，收回視線的同時回眸道：“你認識我，不是嗎？”

        喬梔的腦袋藏的更低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招架，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小學雞一樣毫無抵抗力。

        面對誘惑，她一再放棄原則和底線。

        喬梔最終還是上了穆沂湛的車，穆沂湛說的并非沒有道理，她知道他是誰，這就算認識。

        上車后穆沂湛偏頭看向一旁的女孩，“哪個學校？”

        “你送我到大學城就好了。”喬梔不想自覺回答。

        穆沂湛也不勉強，所以直接啟動了車子。

        路上穆沂湛接到了家里打來的電話，他開了免提，所以喬梔聽到了完整的對話內容。

        “阿湛，老夫人剛剛睡下了，你回去了吧？”

        穆沂湛面對李嬸的關心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聲。

        緊接著李嬸又開始念叨著：“你這孩子，老夫人讓你去尋釗哥也是為了讓你回趟家，你可倒好，人倒是找到了，可讓底下人送回來，你這本人沒出現(xiàn)，算怎么一回事嘛！”

        穆沂湛冷哼了一聲，眼睛一直凝著前方的路況，格外專注。

        對于通話倒是有些漫不經(jīng)心和敷衍，無論對方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始終沒正面回應。

        “晚上還有事。”

        最后只留下這么一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喬梔有些坐立不安，在心里默默給自己打氣加油，最后才試探的說道：“那個，您還有事，我還是不麻煩您了。”

        穆沂湛左手的胳膊撐在車窗邊，整個人倦怠而又從容，讓人看不出一點頭緒。

        他只是輕笑了一聲，“的確有事，這不是正在完成中嗎？”

        喬梔臉紅了，就算沒有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變紅了。

        那是一種偷吃到了蜜糖的竊喜，又是少女心事無處遁形的泄漏，總之，她喜歡上穆沂湛的事實，很快便暴露了。

        穆沂湛看著這小姑娘一晚上變臉跟變戲法一樣，面露喜色，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

        最終車子在學院路上停下，喬梔看著道路左側京大的校門和道路右側華政的教學樓，打算硬著頭皮下車。

        但車門已經(jīng)落了鎖。

        她有些不解的回眸看向穆沂湛。

        穆沂湛的手指輕扣在方向盤上，“你有兩個選擇，告訴我確切的位置，或者，我讓人去調查，總之。我既然要送你，斷不會把你丟半道上不管。”

        喬梔瞪大眼睛，腦海里浮現(xiàn)起一個結論，霸道總裁？

        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回憶了一下大學兩年，好像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她倒是很灑脫的靠回座椅。

        “好吧，那你調查吧，興許得到的結果比我知道的都詳細。”

        穆沂湛突然收起笑容，這姑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這大晚上的，他也不是戶籍民警，哪能這么快調查出結果，最快，也是明天這個時候。

        “還真把我當樂善好施的便衣民警了？”說著穆沂湛抬起頭，輕輕彈了一下喬梔的額頭，緊接著又說道：“還有你自己不知道的？”

        喬梔捂著額頭驚呼了一聲，她翻著眼睛說道：“上次學校體檢，我忘記看自己的血型了，不記得是a還是b。”

        得，不僅是戶籍警察，還有私家偵探的戲份。

        穆沂湛搖了搖頭，腦袋便在一側，“人小鬼大！”

        “我成年了！”喬梔一聽到對方說自己小，下意識的反駁著，絲毫沒意識到這句話呀代表了什么。

        穆沂湛平靜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嗯，看得出來。”

        后知后覺的喬梔只覺得尷尬，有種換個星球生活的沖動，這句話，富含深意。

        原本她還想跟穆沂湛再待一會兒，眼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所以說道：“前面右轉上橋，我是傳媒大學的。”

        穆沂湛再次啟動車子的聲音蓋住了他的輕笑聲。

        半個小時后，兩人抵達傳媒大學。

        而學校除了路燈以外，所有教學樓和寢室，包括圖書館都是一片黑暗。

        穆沂湛調侃道：“你們學校這是節(jié)約能源？”

        喬梔也是第一次見這陣仗，等她挑出手機看了群消息才知道，學校停電了，或許是用點壓力大，反正從八點就一直在檢修。

        至于她的室友，早早的收拾東西另尋他處去了。

        學校里只有極少數(shù)扛得住熱的同學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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