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柏珉忍不住想要反駁，甚至想和席耀霆爭執一番時，可話在喉嚨里，卻還是止了口。

司柏珉也是忽然想到，席耀霆其實不是一個喋喋不休，絲毫不講道理的人。

也更不是一個在小細節上完全不放的人。

可現在對一個稱呼，他都如此在意。

只能夠說明，他對蘇念也是很愛。

才會有這么強的占有欲。

甚至別的男人，都只準稱呼蘇念的全名。

而蘇念對席耀霆如此愛，席耀霆同樣也深愛，也算不辜負蘇念的愛意。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計較。

只要蘇念好，這就夠了。

還是那句話。

愛是成全！

不是占有！

想到這，司柏珉沒有和席耀霆爭執，而是道：“你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

時間一點點而過。

轉眼，天快要大亮了。

從司柏珉那句席耀霆說什么就是什么后，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可能因為提到蘇念，終究是讓兩個人有了些間隙。

所以也不像之前那樣討論得熱切。

只要天要亮時，一道光忽然同時也閃過了司柏珉的腦中。

司柏珉頓時一震。

“你剛剛說，波蘭夫人在喬四爺的密室內？”司柏珉語氣急促道。

而這過急的語氣，也讓席耀霆愣了下。

數秒后，席耀霆就盯著司柏珉的眼：“你是發現了什么嗎？”

“帝王組織在找波蘭夫人，而波蘭夫人卻藏身在喬四爺的密室內，這根本不代表帝王組織和喬四爺就沒有合作關系了。”司柏珉道：“反而我認為是有，所以喬四爺才會讓波蘭夫人藏身。”

說著司柏珉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我雖然和喬四爺這個人沒有直接打過交道，但在邊境之地時，他的名字如雷貫耳，我對他也有耳聞。”

“整個邊境之地都知道，喬四爺這個人極其不羈，他對待一切都不在意，沒有任何讓他能夠忌憚的人和事。”

“而在邊境之地這樣狠人輩出的地方他都能夠成為王者，除了實力，就是因為他無所忌憚，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絲毫不在意。”

而有一句老話，狠的還怕不要命的。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邊境之地這么多狠人，但也依舊懼怕喬四爺。

除了喬四爺的實力，就是因為他可以不要命。

“因此這么一個人，又怎么可能畏懼帝王組織，將波蘭夫人藏起來，他若要護著波蘭夫人，那么必然是明目張膽的護著，絕對不會這樣偷偷摸摸的方式。”

“何況從你說的情況來看，波蘭夫人已經藏身在喬四爺那里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那時帝王組織羽翼未豐滿，喬四爺更不會畏懼。”

“那時他要護著波蘭夫人，甚至都可以直接和帝王組織宣戰！”

席耀霆黑瞳盯著司柏珉：“所以你的意思是？”

司柏珉嘴唇有些干燥：“喬四爺和要找波蘭夫人的人，關系必然不錯，甚至非常不錯，而他和這個人恰好都愛慕波蘭夫人，但喬四爺不想和對方翻臉，所以才讓波蘭夫人藏身在這密室中。”

能夠推測出這點，是因為之前提到蘇念。

讓司柏珉想到了對蘇念的感情。

那愛而不得的感情。

這讓他也忽然就猜測出了喬四爺和波蘭夫人，以及那個要找波蘭夫人的帝王組織某個首領的關系。

愛，有兩種。

一種是像他這樣。

雖然愛而不得，但卻愿意成全。

愿意放手。

而還有一種，則是一定要得到對方。

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對方。

而帝王組織某個人要找波蘭夫人，很可能處于后者。

當然，也可能出于仇恨。

可司柏珉曾經對波蘭夫人也有耳聞。

她是一個溫柔的女性，與世無爭。

幾乎和她接觸過的人，沒有一個說她不好的。

甚至除了和兄長有不倫之情外，波蘭夫人沒有任何黑點。

因為這么一個女人，讓人仇恨入骨，這么多年來不放棄找她，實在有些牽強。

當然還有一點——

那就是喬四爺的態度。

若對方和波蘭夫人只是矛盾，喬四爺可以從中調和。

或者直接利落大方保護波蘭夫人。

可偏偏喬四爺卻采用了這樣隱秘的方式……

這才讓司容止想到了三個人錯綜復雜的關系。

因為他代入了自己。

蘇念這是也深愛席耀霆。

假設蘇念并不愛席耀霆。

而席耀霆卻對蘇念不得到不罷休。

那么他會怎么做？

若蘇念愛他，那么他會什么都不顧！

直接和席耀霆宣戰！

可若蘇念也不愛他？

那么他是沒有底氣和席耀霆宣戰的。

因為蘇念不愛，他沒有這個資格。

同樣因為和席耀霆關系擺在這里，他甚至也可能和喬四爺做出同樣的選擇――

將蘇念藏起來。

免去被席耀霆打擾，糾纏。

當然，蘇念的性格和波蘭夫人不一樣。

波蘭夫人也許愿意被藏起來。

但若蘇念……

有個人這么對蘇念愛而不得，苦苦糾纏，蘇念的性格，不用他來，蘇念會直接和這個人宣戰，給他一個巴掌！

……

“我的猜測不一定對。”半晌后司柏珉開了口：“但我認為有這個可能，喬四爺和帝王組織這個人關系很好，兩個人還有著絕對的利益關系，不能夠撕破臉。”

“同時兩個人都愛波蘭夫人，波蘭夫人卻兩個都不愛，因此喬四爺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所以你的意思是，喬四爺暗中霸占了波蘭夫人？”聞言席耀霆擰了擰眉頭。

若是這樣的話，他認為司柏珉猜測錯了。

因為當時波蘭夫人雖然藏身在暗室，但看她的模樣，明顯不是被囚禁，被霸占。

“不是霸占。”司柏珉卻道：“若是霸占的話，就不會將她藏起來，我認為他只是給波蘭夫人一個安身之處，他不會霸占波蘭夫人，也根本不敢霸占波蘭夫人，只能夠卑微給她一個藏身之處。”

停頓一下，司柏珉道：“我剛剛雖然說，喬四爺是一個無所不顧，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但這樣的男人，在感情方面，卻并不一定如此。”

“也許在感情上，他會是一個十足的懦夫。”

雖然在感情方面，司柏珉不算是一個懦夫。

他最終退出，也是想要成全蘇念。

但不代表，他就不能夠理解這種感情上愛而不得的懦弱了。

畢竟他也愛而不得。

所以他能夠體會到，也能夠明白。

甚至回頭想想。

當初蘇念明確拒絕了他，可他卻依舊熱烈追求，還有是因為年輕的血性。

若他年紀大一些，再面對這樣的情況。

他還能夠無畏追求嗎？

還是選擇隱忍自己的感情，同樣成為感情上的懦夫，這也是未可知的！

“所以不僅僅是因為那個要找到波蘭夫人的男人，和他有私交，更因為喬四爺不能夠名正言順為波蘭夫人而戰，告訴別人，波蘭夫人是他的女人，誰也不能夠動她，因為他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他只能夠悄悄給她保護，給波蘭夫人一個容身之處，并且隱瞞了所有人。”

說到這里，司柏珉忽然一停。

他深深看了席耀霆一眼：“我不知道我這么說，你是否能夠明白。”

席耀霆眼中劃過了一道費解。

明顯，他沒有完全明白。

司柏珉嘆了口氣。

他忽然停了下來，也就是想到，席耀霆不會明白。

“你不明白，是因為你沒有愛而不得過，所以你無法理解也無法共情這樣的心理。”

“愛而不得？”席耀霆道：“我席耀霆愛了一個人，就不會得不到。”

“那是因為你愛的人，恰好也愛你。”對席耀霆這句話，司柏珉毫不留情說道：“席耀霆，你只是幸運而已！”

“如果你愛的人，根本不愛你，你就會體會到了，因為無論你用什么樣的手段，做出怎么樣的努力，對方都不愛你，你就會知道什么叫無奈，什么叫卑微了。”

說完司柏珉的心口忽然像被什么割了一下。

不痛。

卻有些澀。

像密密麻麻的小針一下浮了上來，不斷往心臟上戳。

這讓司柏珉忽然有些煩悶。

對蘇念，他以為自己已經想得夠通透了。

卻沒想到當談到這個話題時，心中還是難免會有漣漪，難免會有悲傷。

因此司柏珉沒有繼續談下去。

他知道，這件事情他只能夠自己想通透。

不能夠鉆牛角尖。

否則對自己，對席耀霆，對蘇念都不是好事。

“席耀霆，雖然你不能夠理解，但不代表就可能了。”司柏珉道：“我認為大概率有可能就是我說得這樣。”

席耀霆剛要開口，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暗夜打來的。

席耀霆瞳孔頓時一縮，隨后看向司柏珉：“我派去邊境之地的手下打來了電話。”

司柏珉當即屏住呼吸，用眼神示意席耀霆快接電話。

席耀霆將手機接通。

電話那頭的聲音斷斷續續。

因為邊境之地除了少數幾個地方，基本沒有信號。

而那少數幾個有信號的地方，也有邊境之地的守衛。

暗夜只敢在附近，導致通話質量不是很好。

但還好總算能夠將信息傳達。

“先生，那份資料大概率在喬四爺的手上。”暗夜說道：“喬四爺，也是目前園區最大的頭目，雖然沒有確定的說法，但整個園區他是說一不二。”

聽到這里，席耀霆錯愕看了司柏珉一眼。

開始司柏珉那通分析，在席耀霆眼里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喬四爺，一個在邊境之地那么兇險的地方，都可以讓眾人馬首是瞻的人物，怎么可能對一個女人愛而不得，甚至愛到卑微。

可現在……

“為什么？”錯愕了數秒后，席耀霆吐出這三個字。

“我偷聽到了刀疤和喬四爺的對話。”暗夜說道：“刀疤是喬四爺所在園區一個小嘍啰，但這是對外的身份，其實他是喬四爺的心腹。”

“就在數日前，喬四爺讓刀疤給了一份資料到一個來到邊境之地的黑衣人手中，那份資料根據我偷聽到了對話，應該是各大貴族在邊境之地洗錢的名單。”

聽到這里，席耀霆心一沉。

看來，帝王組織在邊境之地的合作對象，還真是喬四爺！

“刀疤送完以后，就和喬四爺說，這份名單送上去后，邊境之地最大的底牌就沒有了，甚至可能都沒有利用價值了。”

“刀疤說完以后，喬四爺沒有說話，刀疤似乎怕喬四爺聽了不悅，因此又補充了一句，說還好對方有重要資料存在他們這里，所以就算他們沒有了底牌，對方肯定也要顧忌他們。”

“所以先生我認為，刀疤口中的重要資料，就是帝王組織的這份資料。”暗夜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而席耀霆想得和暗夜一樣。

這個叫刀疤的手下，說得應該就是他要找到資料。

“你繼續跟著這個刀疤。”沉思了數秒后，席耀霆道：“喬四爺這個人一定非常謹慎，為了避免被發現，你還是主要跟著刀疤。”

“是。”

等掛了電話后，席耀霆看向司柏珉：“司柏珉，你果然是猜對了？”

聞言司柏珉苦笑了一聲。

不是猜對了。

而是可憐天下同命人。

雖然有著不一樣的境遇，但他和這個喬四爺，應該是有著同樣的心理。

愛而不得。

只是雙方做出的選擇不一樣。

他即使愛而不得。

也曾經轟轟烈烈追求過。

甚至被拒絕了數次，依舊不放棄。

直到最后，席耀霆和蘇念心心相印，他不想讓蘇念為難，所以才徹底放手。

而喬四爺……

他愛而不得，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敢追求過。

數秒后，司柏珉抽離了思緒，話題再次回到正軌上：“既然資料在喬四爺那邊，那么就得從喬四爺這里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拿到。”

停頓一下，司柏珉下意識擰緊了眉頭：“不過喬四爺這個人，能夠在邊境之地成為王者，一定不是一般人，想要從他這里拿到資料是難事。”

聞言席耀霆眸底卻是閃過了一道凝光。

他道：“資料真在喬四爺那，波蘭夫人也在喬四爺的暗室中，那么大概率你的猜測全是對的，所以我們未必需要想辦法親自去拿。”

司柏珉一愣：“你什么意思？”

席耀霆眼中的凝光越發盛了，如同天上的星辰！

他薄唇輕啟，卻是吐出了六個字：“坐山觀虎斗。”

坐山觀虎斗？

司柏珉再次一愣。

等了數秒后，他頓時一下反應過來！

所以席耀霆的想法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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