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傅摸摸女兒的臉蛋，“我們真真高興就好，你永遠是爸爸的小公主。”

        “哼，老趙，你怎么不說我是你的小王子。”

        趙河圖吃醋了，雖然他是男子漢，不需要甜言蜜語，也不能太被無視吧！趙師傅拍了下兒子的后腦勺，“大老爺們兒，肉麻死了。少跟你那些粉絲學。”

        趙河圖：實名舉報，趙銀行家，重女輕男。

        “哥哥，我的禮物呢？”

        蘇覓偏頭看他，安心扮演乖巧妹妹的角色。

        “嘿嘿，哥哥給你準備了份大禮。”

        “就在角落那！”

        趙河圖指著墻角一個很高的箱子，上面還蓋著紅布，看不出下面是什么。蘇覓從佟麗懷里鉆出來，腳步輕快的去揭紅布。

        她很好奇趙河圖會送妹妹是么奇葩禮物。隨著她的動作，趙河圖在身后給她配音。

        “噔噔蹬——蹬”

        “驚喜吧？”

        “哥哥知道你愛吃這些小零食，旺仔仙貝，大米餅，可比克薯片。特意親手做成了這個零食行李車！”

        “怎么樣，感不感動！”

        蘇覓看著這個半人高的“拉桿箱”，箱子的拉桿使用長筒的罐裝薯片拼接，仙貝和大米餅用來做箱子的身體，轱轆是用鋁罐的蘋果果干。她試著抓著“拉桿”，前后推了推，竟然意外的順暢。轱轆和箱身交接處應該有金屬軸承。

        她仔細看箱身，還看到了金屬拉鏈。

        所以趙河圖當真用零食做了個可以推動的行李箱？？？

        原來留級三年的傻大個親哥，不是不會學習，是術業有專攻啊。

        趙河圖看妹妹一直盯著箱子不說話，心里咯噔一聲。果然這次的生日禮物，妹妹也不喜歡。他應該聽司機小王的，給妹妹買個項鏈手鏈之類的，省時省力。

        “那你要是不喜歡——”

        “哥，你不止會唱歌跳舞，還是個技術人才啊！”蘇覓的話語里有贊賞，這箱子工藝簡單，但能看出背后的匠人慧心。

        趙河圖眼睛一亮，妹妹喜歡這個箱子？他做了兩晚，才做出來。

        “真真，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他打開拉鏈，掀起上層，露出里面的空囊。“你可以用它裝你的書本，它很能承重的！”

        “你看還有轱轆這里，我用了螺帽，用多久都不會壞。”

        趙河圖做的小手工還是第一次獲得家人的認可，拉著妹妹安利其中的奇思妙想。

        蘇覓靜靜的聽他說，從他眼里看出了興趣和熱愛。趙父趙母看著一對兒女，圍著個塑料車打轉，搖搖頭失笑。

        還是小孩子呢。

        ——

        趙真真縮在柱子后面，十月的夜晚還是有些冷。

        “天都黑了。你什么時候放我走啊。”

        江擇靠著柱子，看星空，手里抓著繩子。“你乖乖說出蘇覓在哪，立刻就能走。”

        “你要我說多少遍啊，我就是蘇覓！”趙真真此時顧不得害怕了，她的胃餓得失去知覺。說話聲音也變得急躁起來。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不是蘇覓？”

        “不需要證明，你的神態，表情，動作，都完全是另一個人。”江擇站起來，踱步到趙真真面前。他從兜里抽出一張報告展開。

        “還有這張化驗單，你和你的表姐，沒有一點血緣關系。”

        江擇掐住少女的臉，迫使她看向報告。少女肌膚白皙細膩，觸感一如往常，就連下巴上的小絨毛都一模一樣。江擇指尖微顫，世上當真有這樣以假亂真的技術嗎？

        “你到底是從哪來？”

        “目的是什么？”江擇的聲音里是崩潰前夕的狠厲。

        “怎么會？”趙真真呢喃，蘇覓竟和關家沒有血緣關系？那為什么今天關院士說，已經把股份過繼給了蘇覓。

        “別裝了，你連驚訝的表情都和蘇覓沒有一點相似。”江擇站起身，俯視著蹲在地上的少女。他拉動繩子，把少女拖到爛尾樓的邊緣。

        夜風習習，趙真真低頭看，下面黑黢黢的。未知的恐懼席卷了她。

        “如果再不說，蘇覓在哪。我就把你推下去。”江擇作勢要扶上她的肩。趙真真立刻蹲下身，抓住江擇的褲腿。

        “不要！不要！”

        她害怕的閉上眼。

        ——

        佟麗給趙師傅使了個眼色，趙師傅貓著腰走出包廂。

        從冰箱拿出訂好的冰淇淋蛋糕，插上準備好的透明數字蠟燭。點上火。

        “啪”

        包廂里的燈熄滅，蘇覓和趙河圖停止討論，看向門口處移動的橙色火苗。

        “真真，生日快樂。”趙師傅的聲音溫柔平和，就像天下每一個寬和的父親。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趙河圖起頭，邊唱邊打節拍。慢慢變成三個人的小合唱。寬厚的，溫柔的，年輕的，三個聲音，匯成一句祝福。

        蘇覓看著橙紅色火光下的三人，咧開嘴笑了，眼角有淚快速滑落。快到沒人注意。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真真許愿吧。”

        “女兒的三個愿望可以大聲說出來，爸爸都滿足你。”

        “小愿望，哥哥也可以滿足你哦！”

        “不要吵了！蠟燭都快燒完了！”佟麗制止男人們的插科打諢，期待的看著女兒。

        蘇覓笑笑，閉上眼。

        三個愿望太貪婪，神明會厭棄。她只許一個。

        愛。

        她想擁有愛人的能力。

        橙紅色燭光里，短發少女睜開眼，吸一口氣，吹滅了眼前的燭火。

        蘇覓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有鯨魚從身邊經過，帶起一陣水波。從水中躍起，騰空。在水下的蘇覓，透過水面，看到鯨魚被折射的巨大軀體。突然海水與天空倒轉，她巋然不動，清楚看到鯨魚翻起的前鰭。

        蘇覓再睜開眼，發現自己蹲在地上。姿態卑微，兩只手被綁在一起，緊攥著男人的褲腳。

        “還不說實話嗎？”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蘇覓松開褲腿，拍拍腿上的灰塵。慢慢站起來。

        天空星光閃爍。

        她環顧四周，原來自己在那座爛尾樓里。此時站在邊上，再跨出一步就要跌下去。蘇覓偏頭，對上江擇緊張的目光。

        “江擇，你是帶我來看北斗七星嗎？”

        蘇覓露出一個戲謔的笑，目睹江擇的神情從緊張，到震驚，再到驚喜。她被擁入懷中。

        “蘇蘇，我找到你了。”

        江擇聲音哽咽，他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放下來了。“蘇覓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蘇覓伸手回抱他，拍拍他的后背。“我回來了，別擔心。”

        “蘇蘇，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江擇懷里抱著自己的女孩，還想再三確定。

        “我不記得了哎。”

        蘇覓靠在江擇的肩膀上，假裝記不住。

        江擇心里越發害怕，可卻越抱越緊。仿佛抱進就不會再次失去。

        “蘇蘇，那你記得這里嗎？”他的話小心翼翼，怕嚇壞女孩。

        “這里是哪啊？”蘇覓窩在江擇的懷里，語氣滿是疑惑，眼睛里有笑意。

        “這里是我們小時候被綁架的地方。”

        “蘇蘇，你可能忘了，我會幫你慢慢想起來。”江擇扶著蘇覓的肩膀，看著她神情堅定。

        “江擇，要是我把你也忘了，你會生氣嗎？”

        蘇覓眼神平淡，憋著笑意。

        “我會讓你重新認識我。”

        “就算你忘了我，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

        江擇說出這話，就像說明天會下雨一樣自然。不需要多思多想，這就是他潛意識里的回答。

        蘇覓輕撫江擇的臉頰，他總是這么堅定的選擇她，讓她心動，讓她折服。

        “江擇，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我們捉迷藏，你保護我，去把其它人引開了。我乖乖在原地等你，可你回來，卻看不見我了。我明明就在你身邊，可你漫山遍野的找我。”

        江擇微微皺眉，所以蘇覓被別人占據身體的這段時間，都身處這樣的夢境中嗎？他心疼的撫摸她的手背。

        “我陪在你身邊，看你一直等我。”

        “等到沒有一個人，你也等。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

        蘇覓的眼眶紅了，兩情相悅很難。如果緣分耗盡，兩個人就算心里有彼此，也無法再相交。

        “蘇蘇，都怪我，我應該發現你就在我身邊。”

        江擇拇指撫上蘇覓泛紅的眼尾。他很自責，蘇覓一個人被困在那樣的夢里，一定很害怕。

        蘇覓仰頭看著江擇，他總把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不是他的錯。

        “江擇，在夢里夢外，你都一直在找我。如果有一天，你對我的熱情耗盡了，怎么辦。”

        蘇覓認真的看他，再給他最后一次可以逃跑的機會。

        “我對你的從來不是熱情，是習慣。”

        “我習慣了保護你，追逐你。你是我短暫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

        “我的所有記憶都有你參與，如果失去你，它們都將變成灰色。”

        “沒有你，我的過去，我的未來，都不再重要。”

        “不管我是街邊的乞丐，還是政壇的代表。沒了在乎的人，別人的厭惡或愛戴，與我何干。”

        “如果我有一天選擇不再喜歡你，我能想到唯一的可能。”

        “就是因為我不愿意再活著。”

        “寧愿孤零零死去，不想你為我傷心。”

        江擇眼神帶著哀傷，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想得很遠，想到老，想到死。想把和她一生攜手的歲月都想象完整。想她穿婚紗，想她有孩子，想她子孫繞膝，想她人生遲暮。

        他希望這些都有他陪伴。

        這是一生只能付出一次的，最堅定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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