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兒，最近怎么樣？”蘇萬珠的聲音里有喜悅。

        蘇覓一只手扶著手機，另一只手整理桌上的題紙。

        “我都挺好的。”她的語氣柔和熟稔，她和姑姑不像是小輩和長輩，倒像是理念相同的朋友。

        “小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萬蘇要在海市開分部了。到時候我能常飛過去看你。”

        蘇覓從題紙里抬起頭，關心姑姑是不是操之過急。“海市和b市離這么遠，資金和客源的問題能解決嗎？”

        萬蘇在夏天才度過了財政危機，現在剛過半年，就這么著急擴張。如果失敗，會動搖萬蘇的根本。

        蘇萬珠被侄女質疑也不生氣，相反她很欣賞蘇覓敏感的商業嗅覺。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蘇覓不止要有沖勁，還要有謹慎的態度。才能守住萬蘇。

        “咱們萬蘇是有貴人相助了。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貴人？”蘇覓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是啊，之前南邊政府的審核一直不批，上周突然全都下來了。而且還把海市邊上的新城開發，也交給萬蘇了。萬蘇剛到海市，就有這么大的政府項目，真是開門紅。”

        蘇萬珠此時在家里的客廳壁爐旁，北方的冬天比男方冷很多，蘇家開著暖氣，整個家里暖洋洋的。可蘇萬珠總覺得家里少點人氣。

        蘇覓覺得是趙家給的通行證，目的是讓自己看清趙家的實力。不過這個情她可不愿領，幫蘇家也是在幫趙真真，又不是只有她獲利。

        “覓兒啊，你這一下離家四個月了，過年回來不？”蘇萬珠語氣小心翼翼，老太太也停下剪枯枝的動作，大氣不敢出，等著蘇覓的回復。蘇覓四歲以后再沒有回蘇家過年。

        “回。”

        蘇覓一個字，讓家里的兩個女人心花怒放。老太太繼續回頭伺候她的牡丹了，過年一定讓孫女看到它開花。

        “好，覓兒等你回來，姑姑帶你去掃蕩奢侈品店，一定把你打扮成b市最漂亮的姑娘。”

        蘇萬珠決定順便提高一下侄女的生活費，讓她一個人在海市過得舒服一點。

        “姑姑，我本來就是最漂亮的。”蘇覓像是只傲嬌的小孔雀。

        “哈哈哈，是姑姑說錯了，我們家的覓兒就是最漂亮的。”

        “對了，韓特助去海市籌辦分公司的事了，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使喚他。”蘇萬珠語氣里有點別扭，又有點生氣。

        “韓特助？姑姑舍得把他發配這么遠？”

        “人家志向遠大，我還能擋著他不讓他上進不成？”

        蘇覓隔著手機，都聞到酸味了。她笑笑安撫姑姑，“姑姑，你放心，我絕對看著韓特助，不讓他在海市拈花惹草。”

        “覓兒！你膽子肥了，敢來打趣我！”蘇萬珠像是陷入戀愛的小女孩，哪里有平時叱咤風云的女強人的樣子。

        蘇覓又和蘇萬珠說了幾句，掛上電話。嘴角還帶著溫和的笑。

        蘇覓又做了會題，起身收拾一下去陳博士的辦公室。

        不知不覺她的解題思維已經有了質的飛躍，高二的習題已經難不倒她。連陳博士都說，自己是他教書四十年帶過的最有靈性的學生。可是那道世界難題，她還是解不開。

        ——

        pcei考場

        “考試還有五分鐘，各位考生檢查答題卡。”

        監考教師在考場中穿梭巡視，這是期末考試的最后一場。

        期末考試和開學考試不一樣，大家都重視，畢竟要拿著成績回家過年。最后幾分鐘，不管會不會，答題紙都寫得滿滿當當。

        蘇覓低頭檢查選擇題的涂卡，防止涂串行了。這次考試比入學考試題目難度大，但她答起來很順利。看來每天晚上的刷題還是有效的。

        “鈴鈴鈴”

        廣播響起尖銳的鈴聲，這個聲音是無數學生的噩夢，就算在pcei也是一樣。

        “答題卡放在答題紙上，答題紙放在試卷上。雙手放在桌下。”

        兩個監考教師分別從前、從后開始收卷。

        蘇覓向后靠在椅背上，大腦高速運轉兩小時，此時考完了，覺得身心舒暢。就像虐腹之后的快感。

        收完考卷，考生們收拾東西，開始在考場里交流起來。有懊惱的，有慶幸的，各種感嘆聲。但大體還是即將迎來假期的快樂。

        “蘇蘇，走吧。”江擇背著書包走過來，他們排名靠前，一直在第一考場。

        蘇覓背起書包，將長發從書包和后背的縫隙里撩出來。長發柔順，在落日余暉中像一匹緞子。周圍的人不由被她吸引了視線。

        考場門口走進來個高個子男生，普通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像是高定。

        “是趙河圖。”

        “河圖好帥！”

        他徑直走到蘇覓身前，停頓一下，試探著開口。

        “小覓，考完了。總算要放假了，哈哈。”

        “最近爸天天在家做水煮肉片，把我辣的嘴里都起泡了。”他盡量讓語氣平和，不讓場面尷尬。

        江擇皺眉，拉著蘇覓的手腕，想繞開他。趙家人的自大讓他無比厭惡，他每天都在自責告知趙父，蘇覓的身世。

        蘇覓偏頭看別處，不看趙河圖。

        “爸媽今天想讓你回家吃飯。”趙河圖直入主題，他降低音量，語氣里帶著請求。

        蘇覓走近一步，對著他的耳邊說，“說清楚，是你的爸媽，不是我的。”

        趙河圖皺眉，這話說得抬不留情面。父親就算處理得不好，也是為了讓兩個女孩和平相處。蘇覓身為子女，就不能多體諒一下父母嗎。

        “蘇覓，你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這半個月，我們給你打電話，去你家找你，你通通不理會。”

        “爸媽就算做得不對，他們也是你的長輩。你是鐵了心不回趙家了嗎？”

        “還是你一定要真真離開家，你才肯回來。”

        江擇捏住趙河圖的肩膀，制止他說下去。考場里還沒走的人都望過來，雖然他聲音不大，但被人聽到也不是好事。

        三人走出考場，到一處偏僻的花園。

        蘇覓正式的看著趙河圖，曾經知道自己有個親哥哥的心有多熾熱，現在就有多冰冷。

        “趙家不是我的家，不能用回這個字。”蘇覓一句話劃清彼此之間的界限。

        “我也不覺得你父母做的不對，我們只是立場不同。他們要優先考慮的事趙真真，我要優先考慮的是我自己。”

        “就像你現在來質問我，也是站在趙真真哥哥的立場，不是我的哥哥。”

        “你們口口聲聲讓我回家，可你們有把我當親人嗎？”

        蘇覓不哭不鬧，平靜的剖析自己的處境。她的話讓趙河圖啞口無言，他只是希望趙家和和美美，讓每一個人都開心快樂。卻沒想過，他想要的和睦，要建立在傷害蘇覓的前提下。

        趙河圖嘴唇囁嚅幾下，“有啊，我心里一直把你當妹妹。”但他自己也知道，和從小一起長大的趙真真還是不一樣的。

        血緣是很奇怪的東西，讓他見到蘇覓的第一面就對她產生了親近感。但感情也很奇怪，縱使他知道了真真不是他的親妹妹，可是疼愛欺負她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他站在天平中間，進退兩難。

        蘇覓看著趙河圖的神情，里面是糾結和難過。

        “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蘇覓的眼里有決絕，她面上冷淡，心里有一團火，燒光了她的草原。燒光了她對親生父母、哥哥的期待。

        她太想要毫無保留的疼愛，如果是二選一，那就別選她。她只想當唯一。

        蘇覓轉身離開，長發在身后有規律的擺動，像一面迎風鼓動的旗幟。孤傲又堅定。

        趙河圖站在原地，看蘇覓和江擇離開。他手機響了一下，是真真發信息問他在哪。他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擇厭煩的回頭看一眼趙河圖，他對所有能影響到蘇覓情緒的人，都本能的排斥。他上前一步，握住蘇蘇的手腕，輕聲哄她。

        “蘇蘇，考完試想去哪里玩？”

        “叫上寶歌，南櫻，去唱k。”

        蘇覓腳步不停，語氣里有氣吞山河的豪邁。留下江擇摸摸額頭，先打電話把人騙出來吧。

        海是一中

        “陳熙！好不容易考完試，出來放松一下吧！”校門口，方舟抱著陳熙，不許他回家。

        “我不想去ktv！”陳熙掙扎，想逃脫魔爪。

        “你不去不行，我倆已經把你賣給班花了。她出高價，買你三個小時。”李珂喝著ad鈣奶，陳述這個事實。

        “富貴不能淫，你們就這么容易屈服？”陳熙怒瞪李珂，和他手里的奶。肯定是用贓款買的！

        “你就去走個過場，大男生，又不吃虧。而且今天班里人都去，你就當參加班會去了。”

        李珂和方舟對視一眼，他們也是為了兄弟著想。高中的友情多難得啊，陳熙總是不參加班級活動，多年以后回憶起來，肯定后悔。

        “我今晚還要給師妹解題！”陳熙使出吃奶的力氣，眼看就要掙脫。不料李珂丟了奶，也上來制住他。

        “不差一晚，明天在解一樣。”

        陳熙最后雙拳難敵四手，被拖著上了去ktv的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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