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榜了，在樓下庭院里。”

        “快去看看。”

        考完試只過三天，就出了成績。三個年級的榜并排放在一起。每個年級的第一名，用燙金色的墨汁書寫。

        “高一第一名還是趙真真啊。”

        “對啊，人家畢竟是中考狀元。”

        “高二有兩個第一哎。”學生們仰頭去看中間的紅榜，首位并排寫著兩個名字。“江擇，蘇覓”

        兩個人的分數相同，依據姓氏的首字母先后排列。

        “還是他們倆第一啊。”

        “一如往常啊，從初中到現在都是這樣。”

        “主席平時那么忙，成績還這么好，真厲害啊。”

        “誰說不是呢。”

        學生們聚眾看榜，稱贊著蘇覓，人人慕強，而且這個強者是他們選上來的主席，他們與有榮焉。

        人群里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戴著鴨舌帽。聽到周圍人的贊賞，捏緊拳頭。蘇覓，都怪蘇覓。把媽媽抓緊牢里，害她像是過街老鼠，在班里抬不起頭。

        這成績，肯定是她又靠著江擇，作弊得來的。

        她要揭穿蘇覓，憑什么她失去所有光環，蘇覓卻越來越好。她要把蘇覓拉進和自己一樣的深淵里，讓她嘗嘗自己的苦。

        她擠出人群，快步往徐董事的辦公室走去。

        主席辦公室

        今早蘇覓剛到學校，就在辦公桌上收到了各年級的成績單。

        她看到自己和江擇并列第一，忍不住撫摸成績單上，兩人并排的名字。

        腦中有短暫的電流聲，蘇覓突然睜大眼。

        蘇覓：系統？是你嗎？

        電流聲滋滋啦啦，像是好久沒用的電話線，接觸不良。

        等了一會，才傳來系統的電子音。

        【恭喜宿主，完成學習任務，獲得不遜于江擇的成績】

        蘇覓好久沒聽到系統的聲音，再聽到竟有一種老友重逢的喜悅。

        【發放任務獎勵，大腦開發10】

        系統答應她的事總是能做到，剛拿到成績單，獎勵就到了。蘇覓彎了嘴角，她對系統的感覺，從剛開始厭惡，到現在變成信任。

        蘇覓：你服刑結束了？

        【對】

        蘇覓覺得今天的系統有點失落，雖然電子音都是平靜無波的，但她能感覺得到。

        蘇覓：你是因為幫我完成愿望，才被懲罰的嗎？

        【不是，你別多想】

        電子音里包裹著的話語，很日常，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系統停頓一下，也感覺到自己的回答有破綻。但它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宿主，你的各項指標已經基本接近優秀水平了】

        蘇覓：這要多謝你，是你一直在鼓勵我，指引我到對的方向。

        【你本來就是個好孩子】

        這句話讓蘇覓更奇怪，她聯想到上一次，系統叫她覓兒。

        蘇覓：你是現實生活中的人嗎？

        這是一個荒誕的猜測，蘇覓自己都沒抱希望。現實中的人怎么能進到她的腦海里，和她對話。

        【不是的】

        蘇覓心里的懷疑更甚，這個系統一直不求回報的對自己好。讓自己做到的目標和之后的獎勵，都是幫助自己進步的。如果非親非故，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蘇覓：你原本就認識我對嗎？

        系統這一次沉默了，蘇覓覺得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這大半年來，系統給她的奇妙之旅都要有一個答案。

        【我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蘇覓腦海里浮現這句話，蘇覓看著看著，覺得眼眶發酸。

        【我們想給你最后一個獎勵】

        【瑞士銀行的股份】

        蘇覓腦海里浮現一串數字。

        【你輸入這個用戶名和密碼，就能得到股份】

        蘇覓：你們是誰，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系統沉默下來，蘇覓遲遲等不到回答。她有一個荒誕的猜測，理智告訴她不是，心卻在肯定她。

        蘇覓：媽媽？

        在腦海里喊出這句話時，已經有眼淚滑下蘇覓的眼眶。

        蘇覓：爸爸媽媽，是你們嗎？

        【覓兒。。。。。】

        蘇覓好像隱隱聽到哭聲，電子音變成了年輕女人的聲音，讓她好熟悉。

        【覓兒，我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但是我們會在另一個世界看著你】

        【看著我們的寶貝，快樂自由的活著】

        蘇覓喉嚨里像塞著棉花，呼吸不暢，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掐掐自己，看看是否在做夢。

        【我們都愛你】

        蘇覓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可是只有空氣。

        蘇覓：你們別走，爸爸媽媽。

        【傻覓兒，我們一直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只是你看不到我們的存在】

        蘇覓：你們還沒死對不對，只是藏在哪里，不出來見我。

        這次回答她的是溫和嚴厲的男聲，語氣里隱忍又悠長。

        【我們已經死了，覓兒】

        【但心有牽掛的人，死亡并不是結束】

        □□只是精神的載體，人類靠□□社交，但產生的愛，屬于自己的精神體中。肉身會死會腐，愛不會。

        【我們一直都想告訴你，不論你是不是我們親生的，我們都毫無保留的愛你。不管你什么性情，什么能力，什么條件】

        【我們都無條件的愛你】

        系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蘇覓捂著嘴，止住啜泣。靜靜的聽，不敢錯過一個字。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懷疑自己，也不要害怕去愛】

        滋啦——

        巨大的噪音，讓蘇覓忍不住抱著頭。她聽到有天雷的聲音，有女人的嘆息和哭泣。混沌之間，她看到一對年輕男女，向自己揮手道別。

        他們還是年輕時的樣子，還是那么般配。

        蘇覓伸手，想抓住什么。只摸到幻影，原來她們真的身處不同的世界。

        她向后靠坐在椅子上，緩緩睜開眼。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小雪，蘇覓打開窗，伸手去接。

        她想起來自己一直執著的事，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她直到理事長被抓走的最后一刻，還在問，母親的遺愿。

        媽媽的遺愿和全天下的母親一樣，就是希望她好好的長大。

        冰冰涼涼的雪花降落在掌心，一下子就化成了水珠。蘇覓覺得心里滿滿的，被暖暖的東西填補著。

        何必去爭搶別人的愛，屬于自己的，自然會來。不屬于自己的，搶到了也是一場空。

        門外有人敲門，“蘇蘇，我進來了。”

        江擇不等她應聲，就拿著一盒水果進來。

        少年頭發有點濕，被一起梳到腦后。挺翹的鼻梁上有融化了的雪花。

        蘇覓背對著門口，還在看外面的雪。她剛剛哭過，眼睛、鼻子都有點紅。

        身后襲來一個高大的身軀，攬著她的腰，伸出長臂，關上窗。

        “外面冷，你穿得少，別感冒了。”

        少年的聲音溫柔又不容置喙。

        蘇覓沒有抗拒，她今天才知道，自己已經有好多愛了，都是這樣堅定的偏愛。

        她仰起頭，正好能看到少年的下巴。語氣嬌嗔，“江擇，你越來越霸道了。”

        江擇的心，在蘇覓看著自己，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化成一灘水。

        他想起前幾天在小飯館門口的那一幕，蘇覓喝醉了，被另一個男生溫柔的呵護著。她對那個男生笑得那樣燦爛，那樣依賴。他的心，在那一刻像被硫酸腐蝕了。破出好幾個大洞，潺潺的向外流出酸水。

        江擇收緊抱著蘇覓的手，語氣里有不確定的試探，像是淋濕了怕被嫌棄的小狗。

        “你會不喜歡這樣的我嗎？”

        蘇覓偏著頭，任由江擇彎腰將腦袋埋在她的頸間。

        人的感情很奇怪，敢與不敢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膜。從前的她，不敢愛，因為她以為自己擁有的很少。剛剛才知道，一直有人，深深的愛著自己，牽掛自己。心里那顆大樹，原來早就已經枝繁葉茂。

        她突然之間，被賦予了愛人的能力。

        “不會，我喜歡你。”

        江擇僵住，這是蘇覓第一次表達她的想法。他一直以為都是自己一廂情愿，蘇覓對自己只是不抗拒。

        他站直，將蘇覓轉過來，正對自己。

        “蘇蘇，你再說一遍。”他怕是自己聽錯了，眼睛里都是渴望。

        蘇覓看著江擇，這個男生，桀驁不馴，對自己卻總是包容遷就。她想起小時候騎車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想起給她遞棒棒糖的倔強少年，想起他寬厚的背。

        倘若這世上有一人，能在你危難時挺身而出；在你無聊時逗你開心；在你做事時為虎添翼。那這個人，便值得你喜歡。

        蘇覓在江擇緊張的注視下，笑著說出遲到了很久的話。

        “我很喜歡你，江擇，什么樣子的你，我都喜歡。”

        江擇瞳孔微縮，猛地把女孩抱進自己懷里。心臟像是跑了三千米，劇烈的跳動著。提醒他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她也終于喜歡上了自己。

        “蘇蘇，我像是在做夢。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這么好運，得到你的喜歡。”江擇撫摸著少女柔順的頭發，像在摸一生珍愛的寶物。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讓你做這世上最快樂的姑娘。”

        他是江家人，江家手下的律師，有好有壞。律師不止為正義辯護，也為權利辯護。江家做過的陰私事不少，他耳濡目染的長大。帥氣的眉眼里隱隱帶著戾氣，他的武器不問對錯，只保護最想保護的人。

        他不能保蘇覓富甲一方，但能保她一生順遂無虞。

        此時凌厲的眼睛里有一腔春水，里面是愛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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