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江頤從小跟隨在太后身邊,小小年紀便學會了察顏觀色,討太后歡心。后來親媽在宮斗中敗北,避居寺院,她除了在太后面前盡孝,還要照顧病秧秧的親娘跟弟弟。
回宮之后,諸事繁雜,總是提著一口氣,多年不得喘息,誰知意外來到靖臨,頂著鎮(zhèn)南王謝懿寵妾的名頭,竟然過上了舒服的退休生活。
有鎮(zhèn)南王提供優(yōu)渥的物質(zhì)生活,還有熱愛廚藝的聶美人精心烹煮飲食,閑極無聊還能回吳人所居的院落,以檢查眾吳女近來有無懈怠舞技而欣賞欣賞舞蹈,日子簡直不要太舒服。
長公主過了半個月寵妾生活,便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舒服的快散架了,暗思謝懿也還不錯,既不要求她擔負寵妾的義務,但卻可以享受寵妾的諸般福利,只不知這份差使能做多久。
江頤光棍得很,既來之則安之,每日變著法的折騰聶蓉,誰知聶美人韌性極好,對她的挑剔照單全收,竟還會反省改進。
她今日送來的早飯也很豐盛,內(nèi)中兩籠精巧的蒸蝦餃獲得了長公主的五星好評。
蝦餃皮薄餡鮮,上面的褶子一般兒細致整齊,還加了爽口的薺荸,更有聶美人從旁侍候,挾進小碟子里,眼巴巴等著長公主品嘗。
長公主咬一口汁水四溢,鮮甜之極,無論是對早膳還是用餐環(huán)境都極為滿意,再喝一口香滑軟糯的碧粳粥,整個腸胃都舒展了,連帶著對聶美人也打從心底滿意,更不吝贊美:“聶妹妹當真于食道一途有獨到的見解,略一指點便觸類旁通!
聶美人不成想能得到如此高的評價,一雙眼睛欻的亮了起來,對上長公主贊賞的目光,甚至都忽略了旁邊一同用餐的鎮(zhèn)南王謝懿,只顧著跟長公主聊自己的下廚心得。
“自從陳姐姐提點過我一定要注意食材的新鮮度之后,我昨兒就跟廚房約好了,這是早晨碼頭運來的第一批鮮蝦,全都是個頭大活蹦亂跳的,用清水力量燙燙便新鮮彈牙。”
她以往在聶府廚房,菜單都是按照廚房提供的食材來做出相應的改變,至于專門為她采買的食材,那都得央告廚房采買,還得另外出銀子。
她一個庶女日子過得緊巴巴,哪得那么多閑錢?
偶爾特別重要的日子,需要巴結(jié)嫡母,這才破例一回,也是摳摳搜搜。
總而言之,她在聶府后院是個神奇的存在,在嫡母嫡姐面前活得像一條狗,卑微討好無下限,但仗著嫡母的勢,在其余庶姐妹面前卻趾高氣昂,欺負起別的姐妹也毫不手軟。
沒想到遇上江頤,被治的服服貼貼,連搶男人的心思都淡了許多,甚至還莫名生出一種渴望,想要達到她所說的廚藝水平。
江頤對吃的頗有研究,笑道:“河蝦雖鮮,卻還有比之更鮮的蝦,比如在極冷之地存活下來的蝦,由于天氣寒冷,生長非常緩慢,肉質(zhì)更緊實彈牙,口感也更鮮甜,將來有機會說不定你也可以嘗到。”
聶美人心向往之:“將來有機會,我定要親自去嘗嘗!
江頤:“……一定!
長公主以為,身在后宅子里的女人們抬頭只能見到四角天空,唯有讓她們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就算是長居于金絲籠中的鳥雀,也很難不對藍天生出向往之情。
謝懿冷眼旁觀,不得不佩服自家寵妾的手段,不費一兵一卒便將聶美人抵擋在他的寢居門外。
兩人言談無忌旁若無人,甚至無視了他的存在。
謝懿咳嗽兩聲,引起正在熱烈討論食材的兩人注意力,誰知還未開口,他那寵妾已經(jīng)率先開口:“小王爺,您說過最疼愛妾身的吧?”
聶美人:“……”
剛剛親密無間的姐妹情呢,倒也不必立刻炫耀吧?
謝懿已經(jīng)領教過江頤的手段,下意識問道:“你又想跟本王討要什么東西?”
在過去同居的半個月時間里,她不止一次用這句話要挾他,令他損失不少好東西。比如他案頭一方皇帝下賜的端硯及松煙墨、還有用慣的玉管紫毫筆都已被她毫不客氣據(jù)為己有,甚至于他所用的澄心堂紙,她更是隨用隨取。
謝懿暗中縱容著她的一切行為,發(fā)現(xiàn)一件極為奇怪的事情,也許是吳國富庶,又或者長公主殿中侍候的宮人日常用度不低,陳宮人不但識貨,且用起好東西習以為常,并無半點拘謹戰(zhàn)栗之意。
江頤并不知謝懿對自己暗中的研判,即然都做人妾室了,又無強敵環(huán)伺需要她時刻打起精神迎敵,便索性縱情享受,她向謝懿攤開雙手:“妾身想跟聶妹妹去外面街上逛逛,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首飾衣衫總要買幾件回來吧,王爺可知妾身兩手空空?”
得,這是來討銀子了!
謝懿還真不知道養(yǎng)女人如此花錢,不怪朝中有不少官員三妻四妾鬧虧空。他佯怒,以指輕點她的額頭:“難道你不知王府用度艱難?”
江頤心道:你鄴國鎮(zhèn)南王府用度艱難,于我吳人何干?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還要做個善解人意的妾室,她捧心憂慮:“難道是王爺軍中軍餉吃緊,把府中用度都挪作軍餉了,這才養(yǎng)不起妾身?”
她此言既出,謝懿目中危險之色一閃而過,暗中猜測這吳女不但識貨,還心思靈敏,不過一句半真半假的話,她已經(jīng)猜測到了軍餉吃緊?
他正欲敲打幾句,對方卻已經(jīng)嘟嘴不悅:“王爺這么摳,不舍得給妾身花銀子就算了,還要拿軍餉做借口。也不知道聶妹妹瞧上你哪了?”
謝懿:“……”
小王爺平生頭一回,被人嫌棄摳門,一時都呆住了。
聶美人詫異的瞧了一眼謝懿,對鎮(zhèn)南王又多了一層認知,暗猜難道鎮(zhèn)南王多年不肯成婚,府中也無姬妾,實則并非他所說的“父疾未愈,無心成婚”,而是他生性摳搜,舍不得給女人花銀子,這才不肯成婚?
她從小便立志將來要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斷然不肯再委屈自己,這才奔著繼承了鎮(zhèn)南王府所有財產(chǎn)軍權(quán)的獨苗苗謝懿而來,無論身份權(quán)勢富貴盡皆不缺,卻從未想過鎮(zhèn)南王會小氣摳搜,舍不得花用。
謝懿在兩女“王爺真摳門”的眼神之下,里子如何不論,面子都快保不住了,當即道:“葉兒別胡說,你想買什么便買什么吧,本王還不至于供不起。”
江頤這才眉開眼笑,敷衍的在他猙獰的面具上親了一口:“妾身就知,王爺最疼我了。”痛快帶上聶美人去支銀子。
隔著冰冷的面具,謝懿被她親昵的舉動給驚到了,暗思這吳女難道心悅于我?
他緩緩撫上面具,摸到她親過的地方,觸到一點微微的濕跡,愣神。
江頤帶著聶蓉前去帳房支銀子,聶蓉對她佩服的五體投地:“小王爺可真寵姐姐!
她送了一個月精心烹煮的湯湯水水,連謝懿的手都沒摸到,漫說親近了。
江頤對此不置可否,轉(zhuǎn)而問起另外一樁事:“你們?yōu)楹味紗舅⊥鯛??
聶蓉見她當真一無所知,不過考慮到她的來處,也解釋得通,當下道:“老鎮(zhèn)南王如今尚在人世,但已多年不能主事,陛下便賜下恩旨,前幾年就讓小王爺承爵了!
老鎮(zhèn)南王謝長明數(shù)年前忽然生病昏迷,而鎮(zhèn)南王軍不得已交到了謝懿手中,原本以為不過是暫時為之,誰知老王爺自此后多年臥床未醒,至今仍在鄴京鎮(zhèn)南王府養(yǎng)病。
謝懿原本還在做著逍遙快活的王府世子,一朝重擔加身,皇帝鑒于此種情況,便下旨讓他提前承爵,因此王府上下皆呼他小王爺。
江頤算是大開眼界:“居然可以這樣?”
她只聽過父子禪位,老皇帝做個逍遙太上皇,而小皇子從此枷鎖加身做了圣明天子,還從未聽過王府傳承可如此行事。
聶蓉道:“姐姐原是吳國人,不知其中原由也不奇怪。高祖皇帝打天下的時候有位同生共死的結(jié)義兄弟,兩人一同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戰(zhàn)事,而這位姓謝的結(jié)義兄弟有次為了救高祖性命而……反正再不能生孩子了!
她臉兒紅紅,壓低了聲音道:“當時高祖尚未登基,對這位結(jié)義兄弟愧疚異常,當時便把自己的次子過繼給了這位結(jié)義兄弟。誰知后來竟能立國,高祖皇帝便封義弟為鎮(zhèn)南王,而鎮(zhèn)南王爵形同一品親王,與朝中皇子齊平,雖是兩姓兄弟,卻是實打?qū)嵉幕首逖}。”
江頤沒想到竟意外得知皇室秘辛,暗想?yún)菄氉鬟是失職,竟連此事都未曾報上來,嘴上卻夸:“妹妹消息靈通,連此事都知道。”
聶蓉得意道:“這事兒還是太子妃告訴我的!
太子妃想要驅(qū)使庶妹為自己奔走,除了威逼還得利誘,自然把這一層血緣關系都講透,否則她一介內(nèi)宅庶女,緣何有機會得知此事。
江頤好奇:“那小王爺是陛下的子侄輩了?”
提起此事,聶蓉便想笑:“錯了,第二代鎮(zhèn)南王成親生孩子都晚,小王爺是第三代鎮(zhèn)南王,亦是王府最小的兒子,前面還有兩位姐姐,宮里如今在位的皇帝陛下可是小王爺?shù)拇筇眯帧!?
她熱切的想要在謝懿身邊占有一席之地,除了跳出聶府后院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有一層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若是能撈個側(cè)妃當當,在禮法之上要高出太子妃一輩,也算是滿足了她某種微妙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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