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隨著她的話漸漸穩(wěn)了下來，穆氏轉(zhuǎn)回頭，沒流一滴眼淚，甚至還面帶微笑地對眾人說：“多謝大家能來參加先夫的冥壽宴，先夫在世時就常說起諸位，無論是軍中部將，還是京中好友，都是他掛念在心的摯交。這些年他不在京中，我們也承蒙諸位關照，孩子們也承蒙大家照顧，穆千秋在這里替先夫謝謝大家。”

        她沖著人們行禮，人們反應過來，趕緊把這個禮還了。

        然后穆千秋退到孩子們身邊，來客排著隊上前，一個接一個地給大將軍上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沒數(shù)有多少人已經(jīng)上過香，夜老夫人突然發(fā)現(xiàn)被棉花堵住的嗓子好用了，她松了口氣，再一琢磨，干脆抬手把臉一捂，嗚嗚地哭了起來……

        夜老夫人痛苦，在旁人看來她是觸景生情，在哭自己的兒子。

        可也有人琢磨著不太對勁，因為通過剛剛穆氏說的那番話來分析，這夜老夫人對大兒子可并沒有多在意，不但不在意，甚至還一直在坑大兒子一家。

        不過話又說回來，今日怎么沒見二老爺一家呢？穆氏都從廟里回來了，二老爺沒回？

        老夫人還在哭，夜家人對此卻無動于衷，穆氏就站在香案邊上，誰上完了香她都會行個禮，說一聲謝謝。幾個孩子也在穆氏身邊站著，跟著一起行禮道謝。

        但夜連綿離得遠，站在了最邊上，甚至離夜楚憐都隔著一段距離。

        夜家嫡女，很多人都認得，也知道她就是穆氏口中所說的被老夫人養(yǎng)大的孩子。

        聽說她跟親爹親娘感情并不好，如今看來傳聞也沒錯，她甚至連行禮都不跟著一起行，更別提致謝了，完全就像個局外人，只睜著一雙眼睛在人群里瞅來瞅去，也不知道是在找誰。

        玉翹不在家里了，夜連綿身邊也沒有個得力的人手，現(xiàn)在陪在她身邊的丫鬟是昨日被玉翹教訓過的，還當著夜星竹的面為夜楚憐作過證，自然對她也談不上有多好的態(tài)度。

        這會見夜連綿跟個沒事人似的在這兒杵著，那丫鬟就有點兒看不下去，小聲提醒：“二小姐也該跟著大夫人她們一起還禮致謝，人家是給大將軍來上香的，您身為女兒向來客表示謝意，是最基本的禮數(shù)。像您現(xiàn)在這樣跟個沒事人似的，就顯得很沒有教養(yǎng)。”

        這丫鬟說話也很不客氣了，教養(yǎng)這樣的話都用上，可見對這位二小姐實在是談不上尊敬。

        夜連綿也生氣，狠狠剜了她一眼，“別以為替夜楚憐說過幾句話，自己就是她們那邊的人了，人家可不稀罕要你，到頭來你還是得跟著我，死活還得我說了算。”

        那丫鬟也不計較她這話，只道：“咱們出來做奴婢的，沒資格挑選主子，只要自己良心上過得去，跟著什么樣的主子那就是老天爺給的命，誰叫我命不好呢，偏偏跟了你。”

        夜連綿冷哼一下，不想跟個丫鬟一再計較，轉(zhuǎn)而看向穆氏。

        剛剛穆氏才入府時，她被夜飛玉扯了一下，推到了一邊，沒顧得上告狀，后來再想告狀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會兒她倒是覺得機會來了，有這么多人在場，只要她把夜星竹要殺她的事說出去，就算人們礙于帝尊大人的身份，不敢把夜星竹怎樣，但至少也能給夜星竹制造一個不好的印象，讓人們對這個夜家的魔女更厭惡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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