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衣人
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夜市好不熱鬧。
侍從來寶將馬車停在了一巷口處,茯苓從車上跳了下來,欣喜道,“小姐,那我去如意樓把那新出的玉芙糕買來。”她那一雙眼珠兒閃得那個晶亮呀。
“去罷,多買些好堵住你這丫頭片子的嘴。”甘云心調侃道。
“小姐!”茯苓羞憤地喊了一聲后,一溜煙跑到了街對面那座氣派十足的糕點鋪——如意樓。
甘云心搖搖頭。從孫府離開這一路上,茯苓不停抱怨著她家小姐大費周章出門一趟,啥事都沒干就急著奔回家去。末了,還投給她一個古怪眼神道,“小姐您明明身子爽利,為何要編那種借口說與大小姐?”
看來甘云心這個前身是個寬厚老實的性子,才能讓隨身婢女養成如此聒噪的性格。
甘云心以指輕抵額頭,靠著馬車窗沿閉眼假寐。
也不知那貪嘴的丫頭啥時才回來?方才瞧著光顧那如意樓的人客可不少。
這里的糕點生意這么好,是否可以考慮開幾間鋪子來補貼一下私房?
甘云心一笑。
錚!——
驀地,一聲金屬相擊之音撞入耳中。甘云心倏地睜開眼。
錚錚!蒼啷!——
一陣兵器相交之聲漸漸逼近。
“別讓他們給逃了!”
外邊傳來氣急一聲大吼,刀劍拳腳相擊之聲不絕于耳。甘云心手一攥,可都別靠過來呀!
碰地一聲!甘云心不防,身子跟著馬車猛烈晃了一下,誰跳上了馬車?!
不及細思,門簾刷地被粗魯挑開!
“你們……”
她一下白了臉色,一柄冰冷長劍直直朝她門面襲來。
“閉嘴!”
來人蒙面,身著黑色夜行衣,一手執劍,一手正攙扶著另一個昏迷的黑衣人,狀似受傷嚴重。
在門簾落下之際,甘云心瞥見外頭場面混亂,刀光劍影,一眾蒙面黑衣人正與官兵們惡戰,為跟前這倆人打掩護。
他迅速將受傷之人安置在車廂內,對甘云心冷言道,“看好他!”
我嘞個去!甘云心很是暴躁。你丫擺明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沒看到本姑娘很驚恐嗎?!送你一腳踹下去才正常!
那人猛地扔給她一個凌厲眼刀,似是一瞬間聽到了她的心語,一劍橫在她頸前,眸底盡是危險的警告意味。
一滴冷汗滑落頰邊,甘云心認慫,僵硬地點了點頭。
男子眉一挑,倒是意外于她的冷靜配合。
竟沒被嚇得痛哭流涕?也沒暈過去?
一千萬只草泥馬從甘云心腦海里奔騰而過!這個時候,誰不配合誰第一個斃命!電視劇常演的,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有理有據。
甘云心邊吐槽邊看著那人一轉身閃出去,馬車便在他的駕馭下,沒命地狂奔起來,一路上的瘋狂顛簸讓她打從心底問候了他家祖宗一萬遍。
再看看角落里那個狀態明顯不妙的黑衣人,他整個身子斜斜倚著,沉沉垂下的腦袋隨著馬車一顛一顛的,好似下一刻便會狠狠朝車板砸下去般。
雖是模樣狼狽,但這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半蒙著的未知面容,只窺得那散落的劉海拂過他沉靜孤清的眉眼,似水墨畫卷上那濃破淡的遠山一筆。
甘云心警惕地盯著他,生怕他一睜開眼就把她的小命給結果掉。
那!先發制人。
用珠釵快準狠往他脖子大動脈捅一下?
用坐墊悶死他?
還是用腰帶勒死他?
……
忽地,馬車又顛一陣。將他的腦袋往車壁上猛磕一下。
“唔。”昏迷中他因痛悶哼了一聲,嚇得她回過神。
甘云心頓時放棄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別說能否一招斃命,單憑外頭趕車的那個兇神惡煞的家伙,這人要是在她手頭再出一點事,她也別想活了。
啊,她這是攤上了啥糟心事呀?!
而半晌過后,讓人更覺喪盡天良的竟是,那家伙就這么把他們丟在半路上了!
“我去引開官兵,七日之后去接他。”那人十分高冷地扔下這句話,腳底一躍,幾個閃身便在后方月色暗林里失了蹤影。
喂?
那個誰?
我跟你很熟嘛?你就這么把好兄弟交給我了?你認識我嘛?
我是誰?我在哪里?
留下甘云心在原地風中凌亂。
“小……小姐。”
這時,一陣哀怨之聲戰戰兢兢地傳來。
竟是來寶,他雙手緊緊擒著外邊馬車座架上的欄木,兩眼直翻,牙齒直打顫,一副活見鬼模樣。
“你還沒死呀。”甘云心已經麻木了,很不人道地吐出了這句話。
“小姐!”來寶哀怨大喊,都快哭出來了。
“在呢,在呢,你家小姐罩你,別哭爹喊娘了。”還以為你剛剛被隨手抹了脖子呢,原來一直被那家伙帶著。
“駕車吧,咱們回去。”甘云心累感不愛,“記得走后門呀。”
啊,蒼天啊!太無語了!
之后他們在路上順手撈了驚慌失措往回趕的茯苓。
迫于那離去蒙面男子的淫威,亦擔于惹來禍事,主仆三人約定了對今晚之事三緘其口,先偷偷將車上那男子藏起再說,等著那人來接了他才算萬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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