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花香襲人，一紅衣女子踏風而來，腳踝處套著的金質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整個人恍若神仙妃子。

        所有喧囂戛然而止，直到有一個人顫顫巍巍的出聲：

        “她……她會飛！這難道就是神仙嗎？”

        “今年選拔居然連神仙都能請來，難道武破虛空的事是真的？！”

        在場的人瞬間沸騰起來，原本以為只出現在話本里的事，竟真的出現在了現實中。

        謝霽愣住，看著浮在半空中的女子，所有的唯物主義，馬哲原理都裂的粉碎，轉而是對未知力量的好奇以及…渴望。

        “景鳶真人。”

        玄冥朝女子作揖，語氣流露出的尊敬令眾人更加堅信紅衣女子定是神仙下凡。

        “小徒頑劣，讓真人見笑了。”

        宋蹁躚擺了擺手，不以為意：“漫漫道途，若無點熱血與糾紛不免太過無趣，跟個木頭人似的，又怎么悟道呢？”

        玄冥低聲應和。

        許是覺得無趣，宋蹁躚與玄冥道人說了幾句話便離去，若不是還殘余著淡淡花香，旁人只覺是大夢一場。

        但效果已經達成，眾人對這次選拔的熱情提高到十二分。

        “二姐姐。”

        謝霽轉頭，只見蘇婳朝自己這邊走來。

        “何事？”謝霽皺眉。

        蘇婳變了很多，這一月來一改往日跋扈，沉靜了些許，還總愛往她旁邊湊。

        “姐姐覺得這世上的人能成神嗎？”蘇婳彎了眉眼，端的一副乖巧的模樣。

        不知是否是謝霽的錯覺，蘇婳的身上好似散著點點黑氣，但再一眨眼卻又頃刻消失。

        謝霽沉吟片刻，哂笑，精致的眼尾微挑：“信則有，不信則無。換言之，既然你這么問我，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答案？”

        說罷，轉身離開，留蘇婳一人在原地。

        “神么？”蘇婳喃喃，若有所思。

        回首間，幾多歡笑如昨夜，而如今，人事早已飛遠。

        ……

        謝霽回到帳營中的住處，坐在梳妝鏡前，表面上再怎么平靜，也遮掩不住內心的暗流涌動。

        穿越到這個世界十幾年，伴隨她的基本上都是劍與武經，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多么不同的世界。

        望著鏡中的自己，眉眼如畫，流轉間似杳靄流玉，清逸翛然。

        這一世的長相竟逐漸與前生契合，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

        想至此，謝霽不由得苦笑，到底是凡俗中人啊……還做不到處變不驚。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或許并不是每一場意外都是災禍，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著島嶼和暗礁，難以激趕美麗的浪花，人往往福禍相依，不管這個世界有多么特別，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一切的未知與恐慌，歸根到底不過是自己不夠強大，山不讓塵，川不辭盈，前生的自己能夠在一方領域獨當一面，這一世又為何不能？

        大道三千，終會有適合自己的道。

        那么，自己的道會是什么呢？

        謝霽的眼眸逐漸清朗，剛才的陰郁瞬間一掃而空。

        另一處，端坐在棋盤旁的青衫男子落子的手一頓，敏銳的察覺到靈力的波動。

        旁邊看著話本的宋蹁躚顯然也察覺到了這波動，嘖嘖稱奇：

        “以凡人之身頓悟，倒是從未見過。”

        宋蹁躚似是想通了什么，問道：“這難道就是師叔您親自下界的原因？”

        就算來接的人與大千世界淵源頗深，也不至于讓素有“山頂洞人”之稱的師叔這么著急出關下界，還將為宗門選拔弟子的地方換成了這方小世俗界。

        青衫男子摩挲著指尖溫潤的玉棋，不緊不慢的開口：“也無大事，只是算到在這與一人有段師徒緣分。”

        “不是什么大事就……什么？！”宋蹁躚驚訝，手中的話本掉落在地。

        青衫男子覺得她大驚小怪，自顧自又下起了棋。

        “既然算到這緣分，為何不直接招來，還繞這么一大圈子。”

        雖然這方凡俗界的人資質尚可，但輞川界下屬優秀的凡俗界眾多，犯不著將擇選弟子的地點整個都搬過來。

        男子落下一子。

        “她還有一份機緣，待其取得再說罷，至于……為什么在這選宗門弟子……”

        他歪了歪頭，似在沉思。

        “懶得再跑一趟罷了。”

        宋蹁躚：“……”

        宗門遲早藥丸。

        選拔設在三天后，演武場“仙人”現身的傳聞愈演愈烈，各方世家都在打聽那位紅衣女子的身份，其所屬哪家書院，因此，玄冥等人的住處來人絡繹不絕。

        謝霽并沒有如他人一般著急打聽“仙人”的事情，而是在演武場尋了一個僻靜的場所，練習劍術。

        白色的身影如同輕盈的雛燕，隨著飄落的樹葉嘶嘶破風，長劍如白蛇吐信，又如游龍穿梭，翩若驚鴻。

        謝霽驚訝的發現自那日想通后，她的劍法相較從前更加流暢，從前自己只是學會了表面的一招一式，今日所揮之劍反倒更像是隨心而動，沒有了往日的板正，自然卻更加鋒銳。

        但，還是不夠！具體差了些什么，她有預感，或許幾天后便可得到答案。

        第四日正午時分，謝霽被傳訊而來的謝姣從睡夢中叫起，去往選拔弟子的主殿。

        看著謝姣不可思議的神情，謝霽碰了碰鼻子，有些尷尬。

        昨夜修習劍術太入迷，寅時才入睡，竟差點誤了時辰。

        不過在謝姣內心，謝霽“怪人”的形象越來越深入了。

        書院選拔這么大的事，還能睡到現在，不得不說這位二姐心忒大了！

        謝霽姍姍來遲，大殿里已經聚滿了人，玉臺之上，幾名道人高立，為首的一位是之前見過的玄冥道人，另一位是一個長相英氣的褐衣女子，腰側別劍，氣質比她從前見到的劍客更加凌厲。

        “那位劍客竟是明鏡書院的云翳道人！”謝姣語氣激動，滿眼狂熱。

        云翳道人？

        謝霽自幼習劍，對于這位劍客略有耳聞，聽聞云翳道人乃上品武者天賦，如今僅二八年華便已達劍氣之境，與年幼成名的陸無瑕并稱明鏡雙驕。

        說來也奇怪，明鏡書院名氣不如泠崇書院，弟子人數更是遠不及，但常出劍道奇才。

        想來也跟明鏡書院嚴苛的選拔弟子制度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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