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木空想陷入了沉思。

        恐怖解密游戲中,  各種各樣的死法是無法避免的，甚至有許多恐怖解密游戲的通關方法就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堆積出來的。她對這一點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既然通過夏油杰的中斷結局搞確定了自己這次的死亡原因，那么就得想辦法避免這次死亡。

        ——其中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當然就是阻止九十九由基劈開那扇門。

        直接召喚宵君當然也是一種有效的解法,  但是栗子木空想不想讓宵君有被復制的可能性。雖然殺死那只復制術式的特級咒靈,  再召喚宵君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她還得找出這個精神病院背后的秘密，其中當然也包括那只特級咒靈的故事。

        所以，還是阻止九十九由基吧。

        打定主意的栗子木空想讀取了進入檔案室前的存檔。

        這個存檔的夏油杰已經進入了檔案室,  而栗子木空想還留在檔案室外面。

        栗子木空想「抱歉,  夏油君，我突然想到一件有點在意的事情，必須去六樓看一眼。」

        夏油杰「……注意安全，我查完病例去六樓找你。」

        栗子木空想瞬移到了五樓的樓梯間,  熟練地躲進了一旁的滅火器箱中。

        確定樓梯間里沒什么動靜,  她又迅速登上了六樓。在走完最后一節樓梯的時候倏忽踩空,  迎來了熟悉的墜落感。

        不過這次栗子木空想沒有直接墜落到地面上，而是掉入了誰柔軟的懷抱里面。

        九十九由基「哦呀，看我發現了什么�！�

        九十九由基「歡迎光臨兔子洞,  我可愛的小愛麗絲�！�

        栗子木空想「咦？九十九小姐……？」

        九十九由基觀察著栗子木空想,  似乎是在確定她有沒有受傷。

        直到確定完畢才小心地把她放了下來。

        九十九由基「是我�！�

        九十九由基「怎么會突然從天花板上掉下來，是上面發生什么了嗎？」

        ……為什么是上面發生了什么？難道這里還不是最頂樓嗎？

        還是九十九由基認為六樓的上面還有更高的樓層？

        栗子木空想「我剛剛想上六樓去調查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就一腳踩空掉到這里來了�！�

        栗子木空想「這是哪里？」

        九十九由基「精神病院地下的設施，咒靈研究所。」

        栗子木空想環顧四周「……」

        這里與她想象中的咒靈研究所截然不同,  干凈整潔到毫無異常。整整齊齊的一排排書架緊靠著雪白的墻壁,  中間留出了兩人并排站立還有空余的空間。

        只要忽視書架上那些有些怪異的,  諸如《負面感情程度深淺對咒力的影響》《怎樣以最小的傷害造成人類最深的痛苦》《不同負面情緒滋生咒靈能力差異》《創造并控制咒靈的可行性》等等研究報告,  這里就是個普通的圖書室而已。

        栗子木空想「為什么九十九小姐你也會在這里？」

        九十九由基沒有直接回答「你在上面應該也發現了一些線索吧，愿意和我說說猜測嗎？」

        栗子木空想「……」

        栗子木空想「可以啊�！�

        九十九由基做了個洗耳恭聽的手勢。

        栗子木空想「這個實驗室收集普通人，激起他們的負面情緒以進行創造咒靈的實驗。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實驗竟然同時滋生了兩個特級咒靈。其中一個是他們收集負面情緒創造的咒靈，另一個卻是在這片對于咒靈而言的肥沃土壤上茁壯成長的雜草�！�

        栗子木空想「兩個咒靈合力構筑了這個精神病院的領域……他們相互配合，讓彼此的領域和術式能夠達到最大的效果。」

        九十九由基感興趣地挑眉「繼續。」

        栗子木空想一邊說一邊整理著思緒「而這個意外的起因應該是……505病房的病人，他知道了掩藏在精神病院的秘密，通過他在日記本里寫的‘她’�！�她’知道咒術界的事，同時也是安保部文員的姐姐，被家族當做棄子丟到這里……」

        栗子木空想「……發現了秘密的病人本來能堅持下去，但是‘她’死掉了，所以失去精神支柱的病人想要從這個精神病院里逃走，沒想到逃跑的計劃卻失敗了，他自己也被當做試驗品，飽受折磨直到死去……」

        說到這里，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又想錯了一個前提。

        栗子木空想恍然大悟「不對。死人不可能留下最后兩條日記……他沒有死，他只是在折磨中覺醒了自己的術式！這個精神病院只有一個特級咒靈，他和特級咒靈也不是在互相幫助，而是彼此對抗，又被迫維持著表明平靜，所以那些微笑著的人才會為我們打掩護�！�

        想通這一點后，附加目標3的進度頓時從50升到了90。

        栗子木空想終于理順了其中的關系，但還有一點她沒想清楚的事情。

        栗子木空想「……但日記扉頁上的提醒是誰寫的？」

        九十九由基「我或許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她走到了一個書架旁邊，將書架往旁邊用力一推，書架與墻壁的交界處出現了一扇門。栗子木空想推開門，看到了門后的綠色營養皿，里面的女性閉著雙眼，笑容溫柔。

        栗子木空想「普通人的負面情緒會滋生咒靈，所以會被折磨致死。但活著的咒術師的負面情緒可以轉變為咒力，成為咒靈成長的養分……是這樣嗎？」

        栗子木空想「按照病人的日記上所說，她的術式應該是能留下讓指定的人看到的字跡。所以在發現我們陷入危險的時候，才在扉頁上寫下了那句提醒……這樣想來，她應該還有另一個能夠遠距離觀察的術式，是與別人共享視野嗎？」

        九十九由基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感興趣地問「你還有什么推測嗎？」

        栗子木空想想了想「……五條同學沒有在領域中看出屬于咒術師的咒力流動，所以病人的術式是在他人的領域內追加規則？以及，雖然沒有具體理由，但我覺得那個幫助文員混進來的人就是九十九小姐�！�

        在她說出九十九由基的名字后，附加目標3的進度終于抵達了100。

        她知道自己猜中了。

        精神病院的背景總結起來實際上非常簡單，只不過線索獲得得零零散散，許多細節不靠直覺無法聯系起來。

        背景的主角有三人，姐姐，病人，還有被九十九由基幫助的弟弟。

        被關入收集試驗品暗中研究制造咒靈的精神病院的姐姐，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病人，發現了他對讓人失憶的術式擁有抵抗力，于是向他透露了精神病院的秘密。

        但姐姐之后失蹤，病人計劃出逃失敗，在作為試驗品被折磨后覺醒了術式。

        而另一邊，弟弟發現了姐姐的失蹤，向九十九由基求助后成為了這里的文員，努力做各種工作以爭取其他人的信任，想要救出自己的姐姐。

        ……但在被救出去前，姐姐就成為了試驗品之一。發現了這一切的弟弟可能逃出去了，也可能和病人還有姐姐一樣成為了咒靈的養料。

        之后他們創造出來的咒靈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他們養到了特級，將精神病院拉入了自己展開的領域之中，又或許是將自己的領域融入了精神病院之中……栗子木空想對領域只有初步了解，這方面只能大膽地進行推測。

        而病人的術式終于可以發揮作用——他應該在領域中設立了幾條法則，比如領域內的普通人都必須面帶笑容，面帶笑容的普通人無法被傷害，處于某個職位上的人必須遵循職責等等。

        聽完她推測的九十九由基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九十九由基「——全中。」

        九十九由基「空想，真的不考慮來當我的學生嗎？」

        栗子木空想聽到九十九由基的收徒申請就想到毀滅世界的壯舉。

        栗子木空想「抱歉，我覺得高專很好�！�

        九十九由基遺憾地嘆氣「好吧，就和上次說的一樣，我的邀請一直都對你有效�！�

        栗子木空想「九十九小姐知道怎么離開這里嗎？」

        九十九由基「我有出去的鑰匙，不過在出去之前還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栗子木空想意識到了什么「……你要殺了他們嗎？」

        九十九由基「現在的他們和死人也沒什么區別了，死亡對他們而言或許是解脫�！�

        「檢測到關鍵分支劇情，請玩家做出選擇：」

        「嘗試用術式救助」

        「放棄救助」

        ……自己的術式可以救助他們嗎？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是選擇「嘗試用術式救助」！

        栗子木空想「我想試試……試試我的術式能不能救他們�！�

        九十九由基「那就去試試看吧�！�

        雖然提出了嘗試的申請，但栗子木空想沒想到九十九由基真的會答應。

        栗子木空想「……真的可以這么做嗎？」

        九十九由基「既然你希望如此，那就放手去做。」

        在她的鼓勵下，栗子木空想做了個深呼吸，輕輕地將手貼合在了營養皿上。

        系統立刻跳出了提示：「是否確認要治療該對象？」

        雖然說是要用術式救他們……但是栗子木空想也不知道靠著自己「組合」和「拆分」的術式究竟能做到些什么，她只是點擊了確認，屏幕上一陣光芒閃過。

        然后系統就通知「該對象已經治療完畢」。

        栗子木空想：“……”

        這就是拉滿了強度的術式效果嗎，真是愛了愛了。

        九十九由基「居然……」

        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沉默地幫她打開了全部的暗門，陪著她一個個營養皿治療過去。

        九十九由基「咒力不夠不要勉強……我會想想辦法，保持他們現在的狀態一段時間，之后再來也沒關系�！�

        直接說自己的咒力是無限的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栗子木空想思忖片刻，這樣回答她「沒關系，宵會幫我分擔一部分的。」

        九十九由基「……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但她的表情不僅沒有半點放心的意味，反而變得更凝重了。但栗子木空想也已經習慣了不去解釋任何關于澄前宵的事情，任由他們自己去腦補。

        被當做咒靈營養皿的咒術師不多，治療他們花費的時間，甚至還不如向九十九由基說明自己猜測花費的時間多。

        但是比起治療這種小事，他們這些人未來如何生活才是最大的問題。

        好在九十九由基主動接手了這個大問題「之后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會盡我所能，讓他們能在社會上繼續生活下去。」

        她將鑰匙交給了栗子木空想「這是通向一樓的門的鑰匙……你走后我會封閉實驗室，這里發生的事情務必保密，你能治療他們的事情也別不要向任何人提醒。」

        栗子木空想點點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既然九十九由基要著手處理這些人的事情，那六樓的那堆麻煩的咒靈應該不會在這個時間被放出來。最麻煩的附加目標3已經完成，那么就輪到附加目標1和2了。

        她決定趁兩個不知道宵君存在的同期不在，先處理掉那個特級咒靈。

        在心里做好了接下來的打算，她告別九十九由基向一樓走去。

        九十九由基「空想。」

        在走出實驗室大門的剎那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栗子木空想立刻回頭看去。九十九由基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她卻覺得這個笑意比過去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

        九十九由基「……謝謝你。」

        九十九由基按下了封閉按鈕。

        落下的厚重大門阻隔了兩人望向彼此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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