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對著手中的戰利品陷入了思考。

        硝子「……從我的角度來說,  不是很想要這個東西。」

        冥冥「如果能拿出去，一定能值上不少錢。」

        無論是兩面宿儺的手指還是臉都能坑上那群貪生怕死的高層一大筆錢，更別提黑市里一直放著對詛咒之王遺物的懸賞,  開出的價位大多高得離譜。

        空想手里的戰利品確實散發著詛咒之王不加掩飾的咒力波動,  無疑增添了幾分真實性。

        不缺錢的空想默默把戰利品交給了冥冥保管。

        冥冥欣然笑納。

        兩人又休息了一段時間，空想再次向游戲發起了挑戰。她順利地避開了第一根手指，然后勉強跳過了第二個坑。她沒有放松警惕,  小心謹慎地走一步退一步直到緩坡盡頭。

        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是一個近乎九十度的急坡,  像素小人無法直接走上去。

        空想向急坡上方跳起，在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及時向左拐了一下——剛剛飛上去插在屏幕左上方的宿儺手指又重新飛回來插到了她之前的目的地，與她堪堪擦肩而過。

        她剛剛為自己這有先見之明的一步松口氣,  下一秒就被迫面對影分身出的宿儺手指機關槍子彈一般的掃射,  左支右絀躲完子彈的她反應不及墜入了在緩坡盡頭新出現的大坑里。

        她面無表情地回到了起點，看著之前踩過的陷阱再次刷新。

        沒有等硝子說話,  空想再一次沖向了關卡，這次她的闖關過程異常順利,  單根或是機關槍子彈一樣的宿儺手指都沒能阻止她的腳步,  而之前踩過的坑也沒能做到。

        空想站在緩坡盡頭大坑前一點的位置，向急坡的盡頭跳躍而去。出乎意料的是即便是二段跳的高度仍然不夠，她從這個急坡的盡頭急速滑落了下來。

        她的血液再次濺滿了同一個坑底。

        空想「跳躍的高度不夠。」

        冥冥「……」

        她不明原因地停頓了一下,  然后才試著跳了兩下。

        冥冥「現在的我們可以同時跳躍兩次,  但是跳躍的高度可能被限制死了。」

        冥冥沉吟片刻「不過我的力氣感覺上沒有受到什么影響，我說不定可以把你扔上去。」

        空想點頭同意了這個做法。

        她們兩個看起來是想要立刻投入下一次的嘗試。

        硝子「——等等。」

        硝子「已經連續失敗兩次了！我要求你們休息五分鐘！」

        空想「抱歉，硝子。」

        空想「我們恐怕沒有多少闖關的時間和機會。」

        從經歷了之前一個副本的監控室后,  她就記住了要及時確認自己的血量。剛剛確定戰利品時她順便發現自己的血量正隨著時間流逝以緩慢的速度下跌。

        而且在這個關卡中的每一次死亡會削掉500的血量上限,  不過標注了只在本關卡內臨時生效,  也就是說一個關卡只有40次甚至更少的闖關機會。

        冥冥「我也建議盡快解決。」

        冥冥「身體的無力感正在逐漸增加……恐怕不只有死亡有懲罰。」

        在兩人的判斷中,  硝子最終放棄了讓她們休息「你們兩個一定要多加小心。」

        得到允許的兩人進行了闖關的嘗試。

        這次的運氣沒有上次好，空想幾次都差點操作失誤摔進坑里，或者躲避不及被手指扎到，好在她的身后有冥冥每次都及時救她于水火之中。

        屏幕外的空想感動地淚眼汪汪：冥冥學姐！永遠的神！

        永遠的神冥冥學姐成功把她扔上了斜坡。

        空想仔細了一遍在屏幕中央跳出來的關于拋人和拉人的操作提示，將二段跳到靠近急坡頂端的冥冥拉了上來。

        冥冥向她道了聲謝謝。

        接下來兩人繼續互相幫助著前進，死亡率比之前要低了不少，雖然還是會因為蘋果樹上飛出來的宿儺手指扎到，被放大的宿儺手指砸到，被機關槍子彈宿儺手指打到……雖然還是會時不時掉進坑里，遇到突然從緩坡地面上戳出來的宿儺手指……

        ……空想有些說不下去了。

        不過好在她們還是到達了第一個關卡的第二個存檔點。

        硝子不確定地「……你們真的沒事嗎？」

        空想「我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學姐，你真的沒問題嗎？」

        這時候冥冥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但她受到詢問后，還是壓低著沙啞的嗓音開了口「……沒問題，我們繼續吧。」

        她的語氣帶著顯然的顫音。

        冥冥不斷以深呼吸壓抑著自己軀體無意識地顫抖。

        她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但好在現在目之所及的所有都是由像素構成的，作為旁白的硝子看自己一定也如此，不然她恐怕根本瞞不住狀態的異樣。

        也正因如此，冥冥無法理解栗子木空想為何還能維持著這樣自然的狀態。

        死亡不會痛苦當然只是善意的謊言，傷口會因為刷新愈合，但每一次死法導致的疼痛都殘留在神經末端，最終疼痛疊加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

        冥冥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里死掉了多少次，她對自己的這十幾次死亡幾近麻木，只有疼痛提醒著她活著的真實。

        但她記得自己在游戲里死掉的次數比栗子木空想少上不少——但小學妹的語氣聽起來還是那樣平靜。如果不是她時不時犯下的低級失誤，冥冥真的以為死亡對她毫無影響。

        血液在地面上暈染鋪疊，死亡化作了最簡單的數字。

        白發的少女自始至終都是如此安靜而執著，就像一個毫無畏懼的戰士一般，步伐不停地奔赴向自己的下一場死亡。

        冥冥根本無法理解小學妹的選擇。

        哪怕對方付出足夠的錢財，她也不會為了錢財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面前的小學妹與她是截然相反的另一種人。

        冥冥沉默地跟上小學妹的腳步，只在犯下失誤時拉她一把，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她曾眼睜睜看著來不及拉住的小學妹從消失的云層摔下，但她也曾看到小學妹面對著手指掃射毫不猶豫將自己反手拋上了安全的地點。

        她們費盡周折才終于通過了第一關，期間消耗栗子木空想的兩條命收獲兩個戰利品。

        通關結算時，血淋淋的數字出現在通往第二關的門上。

        【死亡次數】

        「pyer1：39|pyer2：11」

        【評分】

        「旁白評分：5/20+pyer1評分：27/40+pyer2評分：12/40+戰利品加分：20=64＞60，恭喜通關！」

        ……成功通關了。

        冥冥無意識地松了口氣，但很快又想起了接下來至少還有一個關卡。

        空想腳步不停地推開了前往第二關的大門，但面前并不是硝子說起的完全黑暗的關卡，而是一個由白色妹妹頭少年開的店鋪。

        少年的白發上暈出半圈殷紅血色，那雙剔透的紫色瞳孔仿佛水晶。店鋪里昏黃的燈光溫和地籠罩下來，他微微斂眸，雪色的眼睫投下淺淺的陰影。

        “歡迎光臨。”少年說話的嗓音異常冷淡，還帶著點被強迫的咬牙切齒，“兩位可以在店里隨便看看，如果有什么想要，就拿宿……詛咒之王大人……尊貴的一部分來向我兌換吧。”

        冥冥：“……？”

        空想倒像是沒覺得在這里出現一個商店有什么好覺得奇怪的，自然地去翻閱起了兌換列表。

        冥冥也跟著瞥向了兌換列表。

        【兌換列表（需使用戰利品完成兌換）】

        「術式（1/5）：pyer2的術式」

        「巨斧（1）：pyer2的物品」

        「術式（5/5/5）：pyer1的術式」

        「苦無（2）：pyer1的物品」

        「小提琴（3）：pyer1的物品」

        「？？？（10）：？？？」

        冥冥只是大致看了幾個值得在意的兌換物品，就開始思考著兌換的性價比。

        ……括號內的數字應該就是兌換所需要的戰利品數量，而她們目前為止唯一能夠兌換的物品只有自己的術式+武器，或者小學妹的武器。

        “既然武器可以兌換，就說明接下來的關卡里可能有需要戰斗的場合。”空想學妹對這個列表做出了推測，“我建議先兌換學姐的術式和武器。”

        冥冥：“……小學妹的戰斗力比我更強，兌換你的武器吧。”

        然而空想已經用自己持有的戰利品兌換了冥冥的術式，然后用溫和的催促目光看向冥冥。

        冥冥神情復雜地兌換了巨斧。

        雖然戰斗性的術式還沒能回到手中，但是巨斧和黑鳥操術的回歸還是帶來了底氣，冥冥握緊手中的巨斧，和空想再次踏入了地獄一般的游戲場景之中。

        這是真正的第二關，面前的場景正如家入硝子所描述般，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荒原。

        空想搶先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但她還沒走上幾步就墜入了看不清的凹陷之中。她被刷新回到了冥冥的身邊。

        空想：“……這個場景要比上一關難多了，學姐的術式能派上用場嗎？”

        冥冥遺憾地搖搖頭：“我的黑鳥操術只能操縱烏鴉，但是烏鴉并沒有夜視的能力。”她嘗試著使用術式，然后補充了一句，“我嘗試了一下，在這里能操縱五只烏鴉。”

        “有機會可以試試烏鴉會不會刷新。”空想思索片刻，抬頭詢問作為旁白的硝子，“硝子現在能看到什么嗎？”

        家入硝子沒有回答，之前還有微弱動靜的天空中此時一片寂靜。

        冥冥第一次聽到了小學妹聲音中的顫意：“……硝子？”

        唯有沉默仿佛在做出最壞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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