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二周目
趁著游戲人物認認真真彈琴的時候, 空想好奇地拉開了人物屬性欄,看著自己的血量緩慢平和地以1hp1hp的速度逐步減少。
她開始好奇自己的血量能不能在音樂完成最后一個音節時恰到好處地歸零,就像小時候默默觀察國旗能不能在國歌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抵達旗桿頂部。
但她很快發現, 游戲的屏幕開始閃爍起來, 就像恐怖片里鬼即將出現的征兆。
「咔噠。咔噠……咔噠。」
就像是年久失修的老舊機器重新開始運作一般的聲音, 屏幕上的立體建模在又一次的閃爍后變成了像素畫質2d畫面。
背景的簡略說明浮現在屏幕中央。
「三年前,因為帶領劇團成員們一同成功演出過數個「被詛咒的歌劇」, 從而名聲大噪的島島川劇團團長致函邀請澄前樹攜家人前來觀賞劇團即將上演的歌劇——《黃衣之王》。但因為演出的時間與澄前樹的某項行程發生了沖突, 他于是將邀請函交予了正好需要尋找創作靈感的澄前晝與澄前宵, 對這首歌劇頗有興趣的兩人也欣然前往。」
金發的像素小人站在屏幕中央, 有些模糊的復古風畫質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在發著光一般。
澄前晝「……」
澄前晝「(宵去和島島川團長打招呼了, 雖然讓我先去貴賓室等他……)」
澄前晝「(我難得來這種地方, 就隨便逛一逛吧)」
比起之前的游戲畫面, 空想還是更適應現在這種的像素風格, 她簡單地看了看已經了然于心的操作方法,就操縱著像素小人開始一間間房間尋找著可能存在的支線任務。
當然, 她也沒有忘記翻箱倒柜,看看里面有沒有什么可以摸走的道具, 順手還快樂地砸了好幾個藏著補血藥的花瓶。
之前的npc又是3d畫風又給他們配上了超智能的內置ai,她實在不好意思當著他們的面干這種類似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像素畫風就沒問題了!
搜刮了兩個房間后,澄前晝找到了樂器房。
???「嗚嗚嗚……嗚……」
少年微弱的啜泣聲從房間的角落傳來,還不等空想操作人物上去查看情況,澄前晝就已經自己走了過去。
澄前晝「你沒事吧?」
縮在不顯眼的角落中哭泣的少年沒想到居然會有人進房間, 下一句哭聲卡在喉嚨里面, 只能呆呆地抬起頭看向她。
像素風格的cg跳到了屏幕的中央。
對方有著一張精致的、像少女一般的臉, 哭泣的時候眼眶微紅, 薄荷綠的彎曲發絲凌亂地落在臉頰兩側。
……這是……三年前的島島川薄荷?
初中生模樣的島島川薄荷穿著件破破爛爛的校服,上面還印著幾個明顯的腳印。
偏長的頭發亂糟糟地垂進衣領,雖然臉上看起來還很白凈,但慌張抹眼淚時抬起的手腕以及透過破爛校服看到的身上,都可以發現一塊塊明顯的淤青,甚至還有被尖銳物劃破的傷痕。
島島川薄荷「對、對不起……打擾你了,我馬上就離開……」
他慌慌張張地想逃跑,澄前晝卻出聲阻止了他「你在這里正好,我正好手癢想彈一會鋼琴,缺一個聽眾。」
澄前晝「你要來成為我珍貴的唯一觀眾嗎?」
島島川薄荷「……珍貴……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使用這個形容詞打動了,島島川同意了留下來。
他局促地整理著自己臟兮兮的校服,期望它能整齊一點。整理完衣服又梳理起頭發,又把收拾著收拾著就不自覺落下來的眼淚一邊抽著鼻子一邊用衣袖抹干凈。
澄前晝耐心地等待著他,手指隨意地在琴鍵上按著最基礎的音階,就當是演奏前的熱身了。
等到他終于解決了自己外觀上的問題,她才笑著湊近詢問「你想聽什么曲子?作為我唯一的珍貴觀眾,你可以向我點一首曲子,什么樣的曲子都可以。」
島島川薄荷小心翼翼地問她「……那個,我想聽致愛麗絲……可以嗎?」
澄前晝「好呀。」
她閉上眼睛,大概是回憶了一下致愛麗絲的曲譜,然后輕快地按響了琴鍵。
琴聲猶如翩然振翅的蝴蝶,細碎的金色光點寥寥數筆勾勒出晨光中少女虛幻柔美的側顏,笑語嫣然地牽起他的手,溫柔的絮語仿佛能撫平他心中的一切痛苦。
致愛麗絲曲畢沒多久,澄前晝就又語調輕快地問他還想聽些什么,但還沒等島島川薄荷從她的這首琴曲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只屬于兩個人的小世界就被某個人粗暴地打斷了。
一位黑發女性推開了樂器室的門,她掃過室內的場景,冷聲喊了島島川的全名。
???「島島川薄荷,今天是我最重要的演出,別凈給我添麻煩。」
島島川薄荷「……對不起,音無小姐。」
空想立刻就想起了「音無小姐」的全名,音無八羽,即將死在這次事件中的特級咒術師。
音無八羽「既然知道是該抱歉的事,就別三番兩次地給我惹麻煩,再有下一次,哪怕你的父親再怎么向我跪下來求情,你也永遠別想出現在我面前了。」
島島川薄荷「對、對不起……」
她無視了島島川薄荷的淚痕,無視了他身上遍布的淤青和傷痕,只是一味地呵斥著對方。
但當她面對澄前晝時,語調卻驟然變得柔軟了下來,就像害怕嚇到她一樣。
音無八羽「初次見面,你的名字叫什么?有興趣來擔任今天島島川劇團的《黃衣之王》的演出中的主鋼琴師嗎?只要你愿意幫忙,無論有什么要求,我都會全力為你達成。」
澄前晝「……」
她早已經習慣了這些人在面前變臉,因為對她雙標的人數實在太多了,從最開始的無所適從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她也只用了短短的半個月時間。
澄前晝「好啊。」
澄前晝「至于我的要求……那就向他道歉吧,如果連委屈時找個地方哭泣都不被允許,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
島島川薄荷張皇失措地搖頭「我不用……」
澄前晝捂住他的嘴,假裝出兇巴巴的樣子狠狠瞪他「我說要道歉就是要道歉!」
島島川「嗚……」
音無八羽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這么嚴厲地說你。」
然后她笑著說「好了,我們現在立刻開始排練吧。」
她不容置喙地拉著澄前晝走向自己在歌劇院里的私人房間,看到澄前晝又轉手拉上了島島川薄荷皺了皺眉頭,但最終只是說「你想帶上就帶上吧,不過他不能進我的房間里。」
想抗議的澄前晝這次被島島川薄荷拼命地拉住了。
路上,島島川沮喪地開口「……對不起,你應該要求其他的事情的。」
向他道歉什么的,這種小事音無小姐根本就不會在意,對她而言那只不過是嘴皮子動一動就能解決的事情。既然不是發自內心的道歉,那這個道歉就沒什么實際意義。
澄前晝「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這么想呀。對我來說音無小姐道不道歉也不是很重要,但是我覺得如果你聽到道歉……嗯,哪怕不是很真心的道歉,但也會比沒聽到要好一點。」
澄前晝「所以,現在,你會覺得開心一點嗎?」
島島川「!!」
島島川薄荷確實開心了很多……雖然不是因為音無八羽的道歉。
他握緊澄前晝的手從她身上汲取勇氣「我是島島川薄荷,你叫什么名字?」
澄前晝「我是澄前晝,未來在這個世界上最有名的鋼琴演奏家。」
莫名其妙的情緒在胸腔中鼓動。
島島川「那我——」
澄前宵「——晝。」
白發的少年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島島川下意識抖了抖,緊張地松開了握住澄前晝的手。
澄前宵「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在貴賓室等我,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嗎?」
澄前晝可憐巴巴地雙手合十「對不起,宵,我本來只是想在劇場里逛逛,卻不小心看到了一架美麗的鋼琴,等我發現自己在干什么的時候就已經彈起來了。」
澄前宵嘆氣「……所以呢,現在究竟是什么情況?」
澄前晝「我受到這位音無小姐的邀請,成為這場歌劇的主鋼琴師了。誒嘿。」
澄前宵「……你明明知道這是什么歌劇!」
他抓住了她的手,皺著眉的像素小人頭像看起來特別可愛。
澄前宵「讓你來當觀眾就已經是冒險的極限了,作為主鋼琴師站上舞臺絕對不可以……!如果連你也被詛咒了的話……!」
音無八羽「恕我冒昧,在我這個主演面前說這些會不會太過失禮呢?」
澄前宵「你能保證晝的安全?不能就閉嘴。」
澄前晝「宵,好兇。」
澄前宵「你給我先站到旁邊去等著,待會我再教訓你。」
澄前晝「……(真的生氣了,現在還是別再去煩他會比較好吧)」
音無八羽「我確實不能。」
她的笑容一點不變「但我可以保證盡力而為,她是音樂界未來的瑰寶,我不會坐視她出事,但如果她坐在臺下……有個詞叫做鞭長莫及。」
澄前宵「你在威脅我?」
音無八羽仍然在笑「說不定呢?」
澄前宵「……我們兩個現在就可以離開這里。」
音無八羽「開個玩笑罷了。」
音無八羽「放心吧,我有著充足的處理詛咒的經驗,如果遇到連我也處理不了的詛咒,那別人就更不可能有處理掉它的辦法了。」
音無八羽「不過,我覺得你們恐怕沒有在演出結束之前出去的可能性了。」
大概是從她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什么,澄前宵終于是沒有再堅持自己的態度。
澄前宵「……我可以同意讓晝上臺彈鋼琴,但我也要你的保證,保證無論發生什么,都要以保護晝的安全為第一前提。」
音無八羽「束縛嗎?沒關系,我答應。」
澄前宵「以及,我也要作為小提琴演奏者和晝一起。當然,我保證自己的小提琴技術比你們找的那些家伙更好,不會讓你們的演出丟臉的。」
音無八羽「這可不是你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不過通過我的考核的話,也不是不行。」
兩人被音無八羽帶進了她的房間,島島川薄荷則被拒之門外。
薄荷「……」
空想的可操作人物從澄前晝變成了島島川薄荷,薄荷綠色的小人頭頂浮現出「……」
薄荷「(反正也沒事干,不如在這里等她出來吧……)」
薄荷的像素小人在房間門口坐了下來,在幾個代表正在沉默地等待的符號后又站了起來。
薄荷「(雖然父親他從來都不會反駁音無小姐做出的任何決定,但是萬一他不允許晝做主鋼琴師的話該怎么辦……她會感到難過嗎?)」
像素小人轉了幾圈。
薄荷「(……去找父親吧。)」
薄荷「(他應該在繞過左邊的拐角處,右手邊數過去的第二個房間里面。)」
空想操縱著薄荷直奔房間……那當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她讓薄荷把所有他能進入的房間都看了一遍,卻只從柜子里面翻出了兩三個補血藥,因為看到花瓶的話……
薄荷「(我記得父親說這個花瓶很貴,還是別碰它了)」
……沒關系!我可以幫你賠!
在心里這樣吶喊的空想,對屏幕里倔強的島島川薄荷無能為力。
她只能遺憾地操作著薄荷去他父親的房間里過劇情,在剛剛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里面突然傳來了聲音。
父親的聲音「她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吧?」
陌生的聲音「是的,迄今為止的一切發展都在您的計劃之中。」
蒼老的聲音「她是目前來說最符合條件的祭品,雖然性格和力量都有些不可控,但看在她價值的份上,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風險。」
蒼老的聲音「無論如何,今天下午演出的歌劇演出都必須萬無一失。」
父親的聲音「我們被王賦予的使命將于今日完成,《卡西露達之歌》必將響徹這個世界,將這個世界歸于王的支配之下。」
三人的齊聲「黃衣之王萬歲!」
薄荷「!!!」
他慌亂地后退了數步,想立刻將這件事告訴一無所知的晝,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自己的父親真的是壞人嗎?
就算他是壞人,自己又真的要揭發父親嗎?
還沒等他想清楚該怎么做,就被身后一個陌生的黃袍人拎了起來。
而他的父親出門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黃袍人恭敬地問「大人,您的孩子好像聽到了之前的對話,應該怎么處置?」
父親「……現在不適合節外生枝,先把他關起來吧。」
島島川薄荷被丟進了一個漆黑的房間里面。
他拼命地敲著房門,發誓自己會保守秘密絕對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祈求父親能放自己出去。
但他只聽到了門從外面落鎖的聲音。
以及——
父親「我可愛的孩子啊。」
父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父親「從現在開始保持著像是死去了一樣的安靜,這才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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