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人心不足
自那以后,袁夢瑩就經常去聽雨軒。她們是兩姐妹,這樣并無什么不妥之處,反倒顯得兩人感情深厚。楊柳給的期限,算不得短,要誘拐袁葉離是件難事,但她一定會堅持下去。
漸漸地,袁葉離也漸漸會關心她,偶然叫她來府中試新菜,或者送她一些名貴的首飾。甚至一次,孫絳夸她們倆感情好,說要讓袁夢瑩與袁葉離一道到京城中去。這就是袁夢瑩原來的目標,然而這個姑娘的心,早已被楊柳的話誘惑住了,這些小節,她瞧不上。
她只是很乖巧地給祖母行禮,然后道:“夢瑩要陪在祖母身邊,代姐姐孝順祖母。”
她說得好聽,孫絳甚至賞了件飾物給她,當場給她戴上。要知道以前袁夢瑩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她不得不想,如果只是接近姐姐就能被欣賞,如果她成了晟王妃,是不是就會有更好的待遇?
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袁夢瑩。
幸好她還存著理智,沒做什么越矩的事情。看起來當真只是對袁葉離好,也有人懷疑她是想討好未來的晟王妃,然而無人猜到,這個姑娘要的是那么多。袁葉離一直看著,袁夢瑩隱忍多年,如今她到底要如何?
這日回到宅中,春燕不忿道:“小姐,你說她是狐貍,為何還要與她在一起?”
春燕是個丫鬟,眼界不闊。照她所想,袁葉離已是準王妃,算得上有權有勢,那么看到了不喜歡的人,為何還要與她在一起?自然趕走就是,還任由袁夢瑩在哪里礙眼,實在是不可理喻。
袁葉離微笑:“我現在趕走了她……未來想要再找,可就難了。反正,她恐怕留不了幾天。”
她輕輕抹去蘭花花瓣上粉塵,手帕染了些許污痕。春燕沒有聽懂,但她卻信任小姐。她也就不再講話,而此時,袁夢瑩到了。她說過今日午后要看看姐姐的嫁衣,學習一些繡法。至于真正為的是些什么,就沒有人知曉了。
兩人依舊言笑晏晏,誰也看不出對方心中想些什么。
看著嫁衣上花紋,袁夢瑩笑道:“姐姐的女紅做得可真好。”她將一段花紋在窗下展開,陽光自窗欞從落下來,照亮了那一段段絲線繪就的圖案。這是一朵祥云,只是大幅圖案中的其中一塊,但卻顯出袁葉離的手工。
袁葉離道:“好好練練,你也能繡出來的。”
“夢瑩女紅不行,”她嘆口氣:“恐怕是學不到像姐姐這般好了。”她是認真的,袁夢瑩不擅于女紅,而過往在王昌玲手下,那個女人也沒能讓她學上多少。袁葉離應了一聲,卻沒有往下說。
她們就這繡工,花茶點心等等又閑聊了片刻,袁夢瑩卻突然說道:“姐姐,我找到了罪證。”
罪證?
袁葉離心中笑,這個姑娘終于耐不住了。她面上卻一片懵懂:“什么證?”仿佛全然不知世事的模樣。
見到姐姐如此,袁夢瑩更是放心。她撫一撫頭發,隨后道:“姐姐,我上次已經說過,讓你小心白鷺。”她看看周圍,壓低聲說:“還有那春燕,恐怕也不可信。”
除了白鷺,還要說春燕,袁葉離現在是真心想看戲了,看看她能將顛倒黑白到什么地步去。但她不能。“可是你說過的事情有了結果?”她皺眉:“我試過查,但查不到。”
當然查不到,袁夢瑩心道自己這姐姐真蠢,當真配不上晟王妃的名頭。還不如讓自己去,她也是中書令家的小姐,可以幫王爺做更多事。可是她仍舊按捺著說:“是,姐姐你看。”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這可是姐姐送給白鷺之物?”
袁葉離自然認得它。她點頭,認可了袁夢瑩的說法。“是,為何會在你手里?”
“我的丫鬟先前見到,白鷺將這個錦囊拿出府,送給了一個陌生的男子。”袁夢瑩說著,然后又拿出一張紙,上繪有一個圖案。“這個男人右邊臉上有道疤,我的丫鬟認得。那個男人曾被官府通緝,是綁匪頭子。”
袁葉離倒抽一口氣:“此話當真?”
她秀美的眉皺了起來,仿佛是為白鷺而煩惱。袁夢瑩道:“自然是真,千真萬確,姐姐,你若需要,我就派人去尋那男人出來。”
“不必了,”袁葉離擺擺手:“你等我些時日,我讓侍衛去查。”
袁夢瑩倒忘記了這樣一節。是,袁葉離手中的資源比她更多。她點頭:“好,姐姐快些去,在王爺來前解決此事。”
反正她已經收買了那個男人,過一陣子讓初雪通通口風就好。她見目的達到,于是行禮道:“姐姐有心,妹妹這就告辭了。”
她離開以后,袁葉離緩緩吐出一口氣。此時站在她身后的仍然是春燕,春燕焦急說:“姐姐,莫非你當真要將白鷺趕出去嗎?就和秋鳶一樣?”
“當然不。”她一臉冷然,將那張紙遞給春燕:“將這張紙燒掉,恐怕很快就有一場好戲要開始了。”
袁葉離沒有趕走白鷺,但也已經差不多。在這件事過后,每逢袁夢瑩來聽雨軒時,都沒看見過白鷺,換上來的反而是一個叫諾泉的丫鬟。袁葉離對她說,尋不到證據,所以不會相信她,但當她說的時候,面上卻是一副已經信了的模樣。
這樣過了一段時日,袁夢瑩自楊柳處接到消息,衛晟云就要回來了。
袁夢瑩覺得,時機到了。袁葉離已經肯信任她,疏遠白鷺,縱然沒有真的趕走她,但恐怕姐姐心中,早已將白鷺從陪嫁名單中刪去。如今也是時候進行最后一步。她特意將袁葉離約出來,說是見到一件非常適合袁葉離的飾物,拉著袁葉離一同去看。
這么些日子來,兩人關系變得十分親昵,有時候袁夢瑩甚至會有些不忍心,將自己這個姐姐送到楊柳手中。但這種程度的情誼,遠遠比不上榮華富貴、名利地位的誘惑。只要計劃順利,晟王妃之位就是她的!
在出去之前,是春燕替她換的衣裳。她這次只是問道:“小姐,你就這樣相信她?”
“當然。”袁葉離順了順衣領,看著鏡中人。她看起來胸有成竹,一點都不像是被騙上當了的模樣。看見這樣的小姐,春燕也沒有多問,只是道:“小姐,一路小心。”
她這句話,有兩重的含義。
袁葉離微笑:“我會的。”
上了馬車,與袁夢瑩一起到達目的地。袁夢瑩途中還假惺惺的問道:“怎么不見白鷺?”
袁葉離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哀戚:“她在聽雨軒里,我正考量要否將她送給別人。”
將心腹丫鬟送給別人,袁夢瑩暗暗贊嘆自己這一步棋走的可真好,最終離間了這主仆倆,現今袁葉離都不帶她出門了。至于姐姐為何不將她送出府……原因很簡單,因為名聲。一個丫鬟可以說是將辦事不得力的人趕出去,而倘若袁葉離還趕走了白鷺,恐怕又要有人議論袁葉離的院子為何如此不干不凈了。
袁夢瑩想著這些事,很快就到了那所謂的店鋪。
這店子在城東的大街,街上很是熱鬧。袁夢瑩帶著姐姐,來到一家銀樓。她們自然不會是在外間看的,入了包廂,然后讓管事將適合的物件拿來。袁夢瑩前日就來過,管事認出了她,很是親切地奉茶,隨后將價位相配的新奇物件送上來。
飾物不少,若要一件件看完,恐怕要一個下午。袁葉離不動聲色,任由袁夢瑩將那些金銀之飾帶到她頭上,應對著她的恭維。這些客套對袁葉離來說是下意識反應,倒算不得特別累。但她的目標,卻在那個茶壺上。
茶壺。砂茶漏。
袁葉離認得這件物件,當然不是因為它是砂茶漏,而是它們的圖案十足相似。袁葉離見過這茶盞——它在雀鳴堂的拍賣會上出現過,上繪有美麗圖案,然而重點,并不是這個。這茶盞有兩層,只要轉動機關,就可以倒出不同的茶來。
它們不是同一盞,砂茶漏價值連城,那么……眼前這杯茶,真的還能喝?
袁葉離微笑:“妹妹,你看這件飾物可好?”
房間只有她們二人,因袁夢瑩說要慢慢看。
而袁葉離舉起一根步搖,那步搖是銀色的,而袁葉離不喜歡這個顏色。袁夢瑩見了,卻歡喜得緊,她卻推拒道:“姐姐,你可是想要?”
“我送給你,就當是你帶我來這里的禮物吧。”袁葉離笑道。“你去將管事找進來,我們說一說價。”
袁夢瑩搖了兩下鈴,卻看不見人來。她訕笑著道:“姐姐,你稍等一會兒,我出去找。”
袁葉離點頭,“好。”
最終兩人出了店鋪,兩人身上都帶著飾品。袁夢瑩頭上是步搖,袁葉離卻是項鏈。這時門外停的馬車,已經不是剛剛來時那一輛。盡管它們極盡相似,但袁葉離還是認出來了它們之間的不同——車輪顏色上有差異,即使車夫是同一人。
袁夢瑩猶自在一邊說著:“姐姐,夢瑩還有一個地方想去。”
還有一個地方想去?
袁葉離微笑。
不一樣的馬車、刻意的引誘,這一切都是袁夢瑩安排的。然后,剛剛那銀樓不是她真正想去的地方。那么……
這輛車,還能上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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