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涼意徹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八個字用來形容當前形勢再適合不過。袁葉離心下不安,面上卻仍是微笑道:“不知太妃娘娘所為何事?”
韋嬤嬤掃了一眼桌上文房四寶,卻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娘娘不曾提,王妃過去一趟就是。”她雖是行了禮,然則神情倨傲,仿佛全然忘記了袁葉離王妃的身份,而只記得她是自己主子的兒媳婦。
都說什么人跟什么主子,她能跟凌太妃呆在一個宮里那么久,還當真是有道理的。
袁葉離知曉眼前人是在為難自己,然而韋嬤嬤畢竟是凌太妃的心腹,太妃于她而言是長輩。只不過是些許言語上的不恭敬,她沒必要計較。
“請嬤嬤稍等片刻,葉離這就過去。”她道。
韋嬤嬤只是板著臉點了點頭,好似袁葉離說的不是這就過去,而是說太妃娘娘愛哪涼快就哪呆著似的。袁葉離令秋鳶收拾桌上用具,看到白鷺皺眉,好像對韋嬤嬤很是不滿,她也沒有管。
奴仆之間自有他們的關系,她這個主子要留神,把握一個方向,但未必要事事插手,那樣也未免太累了些。袁葉離帶著白鷺到了延年閣,卻見凌太妃還坐在床上。
這些日子來,她不是沒有嘗試過親近凌太妃。她們畢竟是兒媳關系,然而太妃始終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愛理不理,大約外間進一個人來,凌太妃待她都比待袁葉離要親近。
她不是圣人,心中自然有幾分不滿,外間之事已經夠忙,太妃還在府中擺出這樣一副態度。但比這更惡劣的事情都經歷過了,她忍耐得了。
“太妃可是頭疼?”
袁葉離行了禮,見凌太妃側躺在床上,右手正撐著那太陽穴的位置,大約頭痛又犯了。她也曾喊過凌太妃“婆婆”,但兩個字一出口,就被她一句話壓了回去:婆婆婆婆,直將她喊老了好幾歲。
如是者,袁葉離只能喊太妃了。聽見她這么一聲,凌太妃臉上神情總是舒緩了些!安皇穷^疼,還能是哪?”她冷哼一聲,還是不饒人的模樣。袁葉離卻只是笑了笑。
“那不若葉離來幫太妃按摩一下吧,葉離這幾日學了些按摩手法,也許有用也未可知。”她走到床邊,正要坐下,卻聽見她道。
“不必了,我頭疼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省得王妃娘娘煩心啊!
王妃?這樣的稱呼又是什么意思?袁葉離不知凌太妃到底要做些什么,今日衛晟云又未返回家中,她只覺得心神不寧,卻強壓下那種感覺。
她自然不知,凌萱凌太妃不是在喊袁葉離,而是在喊許多年前的一個人,那人也曾為王妃。
袁葉離正待開口,卻見太妃下一句是問:“我問你,你前幾天是不是做了一道冰融?”
冰融。
那仿佛與雪融化在一起的吃食,叫袁葉離不由得有些心驚。“是,太妃娘娘此為何意?”她皺眉,她記得當日有五碗冰融,三碗讓奴婢吃了,一碗是她自己的,還有一碗卻給了衛晟云。
這……又和凌太妃有什么關系?
但事實如此,她不得不應?墒侵皇菃螁芜@么一句話,卻讓凌太妃猛然睜開了眼睛。她本來是閉著眼的,此時眼神卻極為凌厲,口中言道:“那道冰融,你都給了誰?”
袁葉離只得說:“我身邊的三個丫鬟,春燕,秋鳶,和白鷺,還有王爺!
旁邊的韋嬤嬤登時罵道:“太妃娘娘,就是她在你的吃食上動了手腳!”
動手腳?
“竹綠,莫急!绷杼鷧s是笑,眼角唇畔都是淡淡的笑意:“還要細加審問,才能知道結果,否則就是冤枉了人。”
她說話的聲音可真是好聽,仿似黃鶯出谷!笆敲,”袁葉離抬眼:“葉離倒是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怎么樣的錯!彼筒恍帕,一碗冰融還能落下什么罪名來?
她是問問題,然而尾音卻不曾上揚,比起疑問,更似質疑!斑@個么,韋嬤嬤,你說。”
韋嬤嬤向外間使了一個眼色,然后臉上神情不知為何突然張揚了許多!袄吓@就慢慢道來!彼钊四贸鲆还廾厶莵。
那奴仆小心翼翼地按著罐子,罐中卻是爬進了一只動物,袁葉離分辨不清那只動物是死了還是活了,那奴仆看起來極為害怕,好像只要不按著,那動物就會爬出來。
那正正是廚房中的蜜糖罐,因為在這個時節,蜜糖極為難得,所以都存放在一處,其他的都不敢多動。而昨日的冰融,其中一碗就是落了這黃澄澄的調味品。
“昨日太妃娘娘頭疼,身上又乏的厲害,就只想吃一道用了蜜糖的菜!表f嬤嬤道:“可誰知命人到廚房里一看,這蜜糖罐竟然是開著的,而且有動物入了其中!”
她冷笑:“這本來也不算是大事,但奴婢恰恰知道,在府中的蜜糖罐從來都是閉緊的,不會有人規矩不好打開它!”
句句都極為決絕,袁葉離卻道:“那嬤嬤待要如何?莫不是讓本王妃跪下請罪吧?”
跪下。
這兩個字可就重了,偏偏袁葉離就是要說得這么重。只不過是廚房里的小事,如今她是王妃,向凌太妃道歉那是因為孝順,她從來沒有要讓這區區一個嬤嬤落了自己面子的意思。這自然是反話,豈有王妃下跪的意思。
凌太妃此時出了聲,她那雙鳳眼極有一種慵懶的味道,能引得人落入其中去。本來凌太妃就如同麗妃一般,以色侍奉主上,但這些年在宮中,也被那華麗奢靡的日子堆砌出了幾分氣質。
“且慢,你聽她講完。”凌太妃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她只是在看戲。但袁葉離清楚,若沒有太妃娘娘的指示,韋嬤嬤怎敢那么做?
她卻沒有轉身,兩只眼睛盯著外間。此時韋嬤嬤揮了揮手,延年閣外進來了一人。那人身著普通的粉色丫鬟衣裳,頭上用頭繩扎著簡單的花樣,眉目柔順平凡,卻正正是春燕。
“春燕?”袁葉離驚道。
她驚的不是進門來的人是春燕,而是她臉上的傷。春燕臉上但見紅痕,那痕跡明顯是在掌摑后留下來的。這個丫頭,她與旁人不同,明明在廚房卻有小姐的身子,她被人打了以后,身上會立刻浮現痕跡,但她卻極為耐勞的在廚房里熬了下來。
春燕苦笑,她雙手被人壓在背后上前來,那人一推,她就跪在了地上。她似乎對袁葉離說了些什么,可是袁葉離沒有聽清。
韋嬤嬤這才得意洋洋地開口:“正是這個丫頭!”她想了想,又轉聲道:“哦,不對,應該是王妃的……陪嫁丫鬟才是。”
袁葉離眼神泠泠:“你既知春燕是本王妃的陪嫁丫鬟,你怎還敢如此?”
她道一句本王妃,對凌太妃或許是不敬,對這韋嬤嬤卻綽綽有余。韋嬤嬤卻冷下臉來道:“正因為是陪嫁丫鬟,不知這里規矩,自然要大力管教,否則日后啊……”
她轉過頭來得意地笑,一雙小眼睛在那大臉上,厚嘴唇張開又合上,活似那連眨眼都不會的金魚。“日后這丫鬟,一個不小心爬了王爺的床,王妃你可就后悔莫及了!
竟然敢說春燕會爬床,袁葉離當真要氣笑了。“那也是本王妃的事情!毖韵轮,她怎么管丫鬟,還不到一個嬤嬤來管。
袁葉離這一聲王妃,對凌太妃是不敬,對韋嬤嬤卻不是。韋嬤嬤道:“王妃之意,是哪怕這丫鬟在食物里使計,也不會管了?”
廚房是春燕的領域,她一直擅于食之一道上。袁葉離“哦”了一聲,“那不知春燕是如何犯了忌諱?”
“那是在昨日。王妃娘娘做了一道冰融,其中用的可是蜜糖?”
“正是!
然后韋嬤嬤揮揮手,讓那仆人上來。那仆人的骨架極為纖細,雖說是個男人,但只怕力氣上還比不上白鷺。他戰戰兢兢地捧著手中的蜜糖罐,然后跪下,仿佛犯了天下最大的錯誤。韋嬤嬤道:“他瞧見昨日春燕捉了這動物,然后放入蜜糖罐里。兩者相克,會產生毒性!
她向袁葉離行禮,然則臉上神情得意無比,簡直不像是宮里出來的!安恢蹂蛇敢說,你帶來的人很干凈?”
她立刻轉向凌太妃:“太妃娘娘,應當狠狠整治這丫鬟才是!”
話音剛落,幾個人就走了進來。他們手中拿著板子,那板子是紅色的,暗紅就好似染了人的血。春燕被身后人一踢,立刻跪下,眼看板子就要落到她身上去。
春燕抬眼,向袁葉離扯出一個笑容,似是無奈和不舍,仿佛知道這板子打上去,自己就沒命了。即使她只是凌太妃,要表露自己態度的一枚棋子。
袁葉離卻喊了一聲:“且慢!”
她很少這樣激動,也許因為躺在那里的人,是她的丫鬟。韋嬤嬤回過頭,“王妃待要如何?”
袁葉離冷笑:“我還不至于要和你一個嬤嬤解釋。”她轉身,“葉離知曉這一切,都是太妃授意!毖韵轮,是你凌太妃要韋嬤嬤這樣做的!胺溉松星夷軌驗樽约恨q解上一兩句,那么……為何太妃娘娘,不許葉離為自己的人反駁?”
凌太妃才望向她。袁葉離離了床榻,行了禮!澳愦绾危俊
太妃問?諝庵心苈牭绞彝怿B兒鳴叫之聲,卻只顯得屋中場景越發滑稽起來。
袁葉離道:“單憑三言兩語,幾個奴仆的一面支持,就要罰葉離的人,葉離還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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