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宏軍現(xiàn)況
南宮宇聽到這樣幼稚的說法,不禁大笑起來,道:“宏國若無把握,又怎會伐齊?”手中酒杯一晃,清酒悠悠蕩開,是透亮的顏色:“莫要以為我們手中的籌碼,只有區(qū)區(qū)一個齊國前太子。”
他自然是聽懂了的,袁葉離的說法無非是說,他們此戰(zhàn),必然會輸。南宮宇不是自大,他說的是實話。袁葉離清楚,宏國此來是必有準(zhǔn)備的,然而準(zhǔn)備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她微笑:“為何?”
這就是試探了。
南宮宇愣了一瞬,下意識就要順著回答,只因這女子問得太自然,仿佛只是在問他為何要伐齊。可他終究是清醒的,轉(zhuǎn)念一想,就知袁葉離是在試探,一雙眼登時深邃起來,自下而上望著她:“呵,軍中機密,為何要告訴你這小小女子?”
南宮宇的確是不諳人情世故,而且看不起女子。但顯然在‘不諳人情世故’和‘毫無分寸’之間,還有很遠的距離。
袁葉離聳肩,并未覺得自己會得到明確答案,這樣問只是抱著一線幾乎不可能的憧憬而已。既然沒等到,那就算了。然身邊士兵一推,兩人逼著她跪下,南宮宇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dāng)模樣,卻聽見南宮宇問道:“你為何會在邊關(guān)?”
簡單一個問題,袁葉離卻猛然睜大眼。
是寧王妃將自己抓過來的,而她顯然恨著她。如果只是單純報復(fù),寧王妃完全沒有必要將自己抓到這里來。首先不論動機之類問題,一個寧王妃要到宏國邊境必然是件難事,所以肯定有宏國人和她配合。那個人不是南宮將軍。
那么,是誰?能說動寧王妃,同時在宏國有權(quán)力的人……會不會是衛(wèi)陵川?
如果是真的,那么衛(wèi)陵川和南宮將軍不睦的事情,就是鐵板釘釘?shù)牧恕?
袁葉離道:“將軍不知?”一雙眼睛抬起來,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卻清冷得緊:“我還以為,命令士兵抓我的人,就是將軍的手下呢。”
這完全不可能。袁葉離心中思量,宏國士兵剛才已經(jīng)見識過,他們比追她的人,可跑得快多了。所以,呆在邊境卻不是士兵,雖也有別的可能——但不知為何,她更偏向于前朝太子衛(wèi)陵川。
寧王妃不是謝明,作為一國王妃,即使報仇心切,也未必會被不熟悉的宏國人拉攏。可是太子問她,她為何會在這里……袁葉離皺眉。她沒能想清這當(dāng)中復(fù)雜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那就先不想了。
南宮宇不為所動:“他們的確是本將軍的手下。”所有在邊境的人都應(yīng)該聽他指揮。
他開始問這個問題,卻不是這樣意思。在他的想象中,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烹飪女紅,絕不該到這危險處處的邊關(guān)來。就算袁葉離不比尋常女子,那衛(wèi)晟云也絕不會任由自己的發(fā)妻到邊關(guān)中來吧?
兩人想象中的實情,都與真相相距甚遠。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南宮宇依舊抓住了重點:“你是被抓過來的?”
袁葉離點頭,這件事她不必隱瞞,因為她一個女子,出現(xiàn)在邊關(guān)只能是幾個可能。意外或者有任務(wù)在身,或兩者皆有。如果說她有任務(wù)在身,反而會招來懷疑,而后嚴(yán)加審問她的任務(wù)是什么。
所以她說實話,不會讓自己更慘。
南宮宇摸摸下巴,似乎他沉思時很喜歡這個動作:“你知不知道抓你的人是誰?”剛剛他已經(jīng)了解了情況,是一隊巡邏的士兵抓住齊國王妃的,只是領(lǐng)頭的認(rèn)出她是齊國人,所以要送她到太子面前。那個領(lǐng)頭的稍后再說,先看看能不能讓袁葉離吐口再說。
袁葉離似笑非笑,仿佛他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如果將軍是抓住我的人,你會不會說自己是誰?”言下之意,沒有人會對被綁者透露任何信息,除非他不害怕自己被滅門。
南宮宇一下子噎住,但他馬上反問:“你就一點都不知道?”
袁葉離知道自己現(xiàn)在情況危險,她分得清輕重,知道現(xiàn)在必須討好這個人,才能保住一條命在。可她不知為何,就是不愿討好對方,尤其在知道那是敵國將領(lǐng)的情況下。“回稟將軍,我不知道。”
南宮宇看著眼前女子,終于被氣得再維持不住臉面。指著兩個士兵:“哪里有刑具?”
這樣問,就是要打人的意思了。兩個士兵對看一眼,其中一人出去將刑具拿了來。南宮宇道:“你不說實話,本將軍難道還治不了你了?”然后一人將袁葉離按住,就要上了。
袁葉離居然能繼續(xù)堅持:“將軍,我沒有說謊,那就是實話。”
南宮宇氣結(jié),卻又奈何不了她。一揮手,刑具就套到了她身上,沾染斑斑血跡。袁葉離死熬著不喊,因為她覺得喊了,就好像是在向南宮宇求饒。她知道這場仗必然是會勝的,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了。
那刑具是用在腳上的,兩個鐵環(huán)套在腳上,然后一拉繩子,它就收緊。
血染衣衫,釵環(huán)鬢亂。腳鏈死死地攤在地毯上,再沒了一絲聲息。
那兩個行刑的宏國士兵,并不覺得不忍。在他們眼中,血腥變成了自己同僚死在戰(zhàn)場上時,那流干了的血。沒有人能分辨出戰(zhàn)爭是對是錯,在生靈涂炭的同時,并不能靠單純的誰先發(fā)起戰(zhàn)爭,誰受的苦更多來分辨對錯。
而戰(zhàn)場上無人會承認(rèn),這只是兩國在爭奪利益。他們總是在堅持,自己以為的立場。
袁葉離睜著眼睛,沒有說一句話。
他終于不繼續(xù)了,因為知道繼續(xù)也是枉然。坐在原地,讓那兩個士兵,放過了袁葉離。
她還要繼續(xù)問下去,卻聽見南宮宇道:“將她送到另一個帳篷里,不許告訴任何人她是敵國王妃,而且供上好膳食。”
士兵點頭,將袁葉離重新押了出去。另一個帳篷是何處,袁葉離毫無概念。在路程中,袁葉離見到不少被綁的軍妓,被押送往各處,看起來均形容憔悴,有些甚至面帶淚痕。袁葉離沒有出聲,在這個時候,她連自救都不能,更莫要提救人的事情。這時候揚聲,頂多是給旁人添了麻煩。
袁葉離坐在軟臥上,看著自己的腿一晃一晃,傷痕累累。她的鞋早就不見了,如今只有腳鏈在,看起來也和那些被綁進來的女人差不多。如今是午后,路上又不好走,一會兒袁葉離就覺得腳底疼起來,一定是被割傷了。這樣傷口,和別處的不同,走一步路疼一下,而且還有繼續(xù)裂開的可能。
她好容易熬到了帳篷里,幾乎沒有了逃跑的心思。就算她能不被抓住,也要她有辦法在不穿鞋的情況下,跑得比士兵更快才行。袁葉離心里想著,然后有人送了飯菜進來。是一個很安靜的侍女,手里提著簡單的食盒和行囊。
她先將食盒放下,然后將行囊中的東西掏出來。讓袁葉離坐好,開始處理傷口。袁葉離完全不認(rèn)得她,而她卻似乎知道她是誰。動作極慢地敷藥,包扎好了傷口,接著給袁葉離把脈。把完脈,又將東西都收了回去。
她將伙食擺在袁葉離面前,看著她慢慢進食。袁葉離苦笑了一下,那兩個士兵也是懂行的,不傷手不傷背,卻傷她的腳,這樣她就不必旁人伺候,卻也失去行走的能力了。
到底是敵國王妃,和普通戰(zhàn)俘的地位不同,即使在軍中,伙食也是好的。軍中少有蔬菜,糧食和肉干卻不缺,只有小小一碟咸菜,眼看兩口就沒了。
宏國不是齊國,齊國軍中的伙食比他們好,甚至偶爾有不錯的菜色,這固然是因為他們常勝,但更因為齊國更富。可這有好,也有不好。真正打爛牌的人,能夠?qū)⑹种幸磺腥觞c變成優(yōu)點,為了贏可以算是不擇手段。
可是以飯菜作為誘餌,告知士兵只要打敗齊國,就能吃到比現(xiàn)在更好的伙食……呵,活脫脫吊在小毛驢面前的蘿卜,也不過如此了吧。
袁葉離看著那碟咸菜,覺得自己可能想得太多。她看著侍女將菜鋪開,一言不發(fā)站在旁邊,等候使喚,但不論問她什么,她都不曾回答。她很安靜,儼然一個啞巴,但她知道她不啞,因為在那碟咸菜差些掉到地上時,曾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這個侍女看起來不像軍妓,好好的模樣,發(fā)髻整齊,身上衣裳也完整,甚至圍著一條圍裙。袁葉離一口口的吃著飯,她知道南宮宇不至于毒死她,如果殺的話早殺了,而且敵國王妃……只要齊國一日還在,齊軍一日未敗,衛(wèi)晟云一日未輸,那么她就能繼續(xù)活著。
即使推到軍前威脅,也比毒死要好?袁葉離是這樣猜的。亡命在外,從被寧王妃抓到陌生之境來的那一日起,她就性命堪憂了。
就算死,也做一個餓死鬼。
袁葉離這么想,同時盤算著逃出去的法子。只是不知白鷺如今到了何處,會不會同樣被擒,自己卻沒有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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