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軍妓之中
黃昏籠罩,夕陽拉開一道長長的影子。
兩條隊伍不同,至少齊軍不會這樣凌辱軍妓,甚至態度還算是好的。到達下一個營點時已經是傍晚,軍營很亂,一群醫療兵和負責收拾戰場的士兵,已經離開后方前去干活了。那少女腳上帶了鐐銬,跟在眾人最后,再沒了半點聲息。無人出聲,因為所有人都已經習以為常。習慣是一種本能,是為了讓人能活下去而存在的。
赤裸的侮辱,毫不掩飾的糟蹋。
袁葉離這才知道,自己當初是有多幸運。一字之差,天淵之別。宏國是真的恨他們,特別是這些士兵,憋著一股狠勁就是死也要在齊軍身上撕下肉來,自然不會對她們這幫齊國來的女人留半分情面。
而她們,一聽南淮剛才說的話就知道,她們即使僥幸逃了回去,去過別國的女人就算證明了自己清白,家主也未必會放過他們。家族中的人情有多冰冷,袁葉離懂。人言可畏,善良只是人性中的其中一面。
袁葉離沒有出聲。從實際情況考慮,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保這群女子安全,更不可能讓她們好好地回到家族。即使回去,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如果有人幫她們出面,那么那個人最后也只會被拖下水。
而且她只有一條命,南宮宇肯放過她,只是因為她是可以利用的籌碼,若兩軍對壘,如果她真的被推出去……她很清楚,南宮宇留著她,一定是有理由的,而她能想出來的就是威脅。除了威脅,沒有旁的其他用途。
如果她利用自己的性命,迫南宮宇放過這群女子,那又如何?就算南宮宇真的聽她講,她們的處境也和先前差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沒辦法讓南宮宇不召更多人進來。最后的結論,就只有一個。
她救不了所有的人。
而且,她很有可能會拖累自己。袁葉離低著頭,和南淮一起回到了營帳。她看著南淮的眼睛,知道她們可能就是在這樣的一次次失望中,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女子總是求一個安穩,沒有多少人天生喜歡冒險。于是慢慢地,她們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戰爭真的開始了。齊軍發起了第一波攻擊,軍營不再像原先那樣平靜,消息到處都是,軍營里的男人多的是大嗓子,更吵得厲害,可那些消息就那樣傳入袁葉離耳中。就算不是直接的,也足夠她對前線戰況進行一個較完整的歸納。
大敗。
簡單的說,就是這樣。兩軍第一波交鋒,敗的是宏軍。敗象不是那么容易能看出來的,然而死傷人數明顯更多了,軍營一片亂像,不復原先的井井有條。衛晟云是御駕親征,但這并不代表他要帶著人沖鋒陷陣。
可是袁葉離知道,他們并沒有撈回來多少局面。
因為前一陣子,宏軍的時機實在選得太巧。適逢內亂,齊國才定,根本沒有眼睛盯著前線,對付宏軍的只是慣常的那些隊伍。這是明顯的趁火打劫,只是湊巧宏國居然還有細作在國內茍延殘喘。
而如果只是普通的偷襲,那么還不至于這么狼狽。
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南宮宇。
袁葉離并不認為自己國家的前線那么脆弱,因為這么多年來,齊國的資源已經超過了宏國許多,這兩個國家掐了那么多年,如今終于被一把商業牌給打沉了,齊國開了經商的路子,雖然國家建設起來是慢些,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
而戰事的另一種資源,是招兵。這些年來戰神之名,吸引了不少人去參軍,而齊國富庶,就能給士兵優厚的待遇,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士兵的質量上了一個檔次。橫看豎看,都是齊國會贏。所以綜合這兩者,宏國就是真想撕破臉,也得看看自己打不打得過人家才行。
偏偏所有局勢都改變了。
單單就袁葉離眼中所見的士兵都極為好戰,盡管資源還不算最好,似乎宏國也沒有他們富庶,他們卻一副一定要向前的樣子,有些就算受傷,也扛著兵器上戰場了。而且,武器明顯是在倉庫里保存多年的。武器放在倉庫里,很容易生銹,如果打造的不夠好,在前線折斷的機會就更高。
這些事情,袁葉離并不太確定。
但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前線丟了那么多座城市,宏軍的裝備卻不那么好,這只能是一個原因:他們拼死了在往前沖,而且南宮宇比齊國想象的還要天才。一個好的將軍,或許不能將局面改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如果加上拼死也要捅死一個敵人的士兵呢?
所以他們才能橫掃如此,直到齊國的大軍到來。
大軍若還不算什么,那御駕親征呢?御駕親征,在平常意味著的是軍心和士氣,然而這不是平常,衛晟云是真的帶過兵,而且軍隊真的信服他。衛晟云一來,齊軍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沖擊。
于是,局勢反轉,只是幾只棋子的不同。南宮宇會敗,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現在宏軍極亂,大后方尚且如此,前線自不必提。
他們要贏了……身邊卻沒有幾個歡欣的人。袁葉離靠著南淮的攙扶,站在帳篷前,看著士兵們四處奔波。時不時就有抬回來的傷兵,遠遠超過尋常。先前那點行刑的血腥,比之袁葉離如今所見根本不算什么。
甚至沒有人過來打她一巴掌,所有人都在趕,只是為了能夠多挽回一條人命。資源被一車車送往前線,根本沒人理她們。先前見過的那些軍妓,也都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然而袁葉離卻看見,更多的女子被拖進來。
有些人很血性,被抬進來的時候已經撞破了頭,卻還是會被救醒。袁葉離不知她們會有怎么樣的待遇,卻看見更多人哭喊、求饒,寧愿一死,也不愿意從了旁人。她們的數量,遠遠超過袁葉離剛剛在車上看到的。
因為在中途死的人比活下來的還要多。這個念頭猛然闖進袁葉離的腦海中。而宏軍根本不在乎這些敵國女子的性命,沒有人要求他們在乎。
戰爭……
袁葉離知道,這就是真正慘烈的戰爭。兩國交戰,從來不是兒戲。她甚至見到了從營帳里抬出來的女子,她走進去然后橫著出來,袁葉離只是想象她是怎么死的,都覺得嘔心。不是偶然,這樣的事情在軍營里肯定只多不少,兩方交戰之中,無人能夠清白到底。
她難道要坐著在這里等人將她推上臺前?
袁葉離一早有了逃跑的念頭——但有這種念頭和真的實行是兩回事。她看不到其他人,也看得到她自己。她已經殘了,一雙腿只有在旁人攙扶著的時候才能站起來,現在還綁著繃帶;而這個軍營那么大,她能夠找到的人隨時都可能背叛她。
即使逃出去,她必須馬上策劃好下一步如何,才能避免自己被宏軍抓住。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從待在軍隊里開始,袁葉離發現去前線基本是不可能事,因為隔的太遠了,她所在的是后方的后方,就算有士兵,也不是前線那些沖殺者,想要見到齊國士兵,是不可能的,而且戰場上保命都難,她又要怎么保證自己的安全?
所以和齊國溝通,和送死差不多。
求助不能,逃離無法,如果她想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留下,然后多活一天是一天,望天打卦。南宮宇不是蠢貨,他能帶著軍隊打下那么多座城市,留下她就一定有用,就跟他明顯看不慣太子卻依然沒有殺了他那樣。
南宮宇如果要利用她的身份對付齊國,那她不逃出來,要么就淪為罪人,要么就死在前線。結局也不會多好。
南淮始終沒有說話。她看了袁葉離一眼,然后再次掀帳,扶著她走回去。她的腿傷了,而且三個月內多半不會好。袁葉離嘆口氣,只要是個人,只要傷了腿,就一定跑不遠。她會騎馬,但她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搶一匹馬逃走。
她被困在大后方,始終沒有將辦法想出來。
直到有一日,南宮宇找上門來。袁葉離看著他,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實行了計劃,而且被發現了。但立刻清楚,事情不是那么簡單。南宮宇受了很重的傷,繃帶纏身,只象征性的披了一件衣裳,臉上還有干涸的血跡,怒氣沖沖帳篷的簾子居然直接被他扯下來半截。
南淮被嚇得僵在原地,她甚至連躲都不會躲了。袁葉離則看著眼前這個受了重傷的男人。
將軍重傷。這至少意味著宏軍又輸了一次,因為他從來沒有傷得這么嚴重過。
他張口就是這么一句話:“你是不是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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