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國公府宴
沈神醫離開得匆忙,袁葉離再沒機會問下一句話。
事實上,能問的事情也根本不多。袁葉離知道的不過情蠱二字,甚至不知這個時候是否有情蠱。袁葉離抱著大海撈針的心情問了人一回,倒也沒期待過答案。她應付了祖母的疑問,然后提出了一件事。
夏薇的邀約。
祖母皺眉:“那姑娘邀請你了?”她顯然知道國公府的事情,而且不看好她和這一家的小姐交往。
袁葉離點點頭,沒說太多細節:“祖母,孫女兒能不能去?”
這樣問,就是想去了。祖母看了袁葉離一眼,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心思都差不多,她被困在后宅內院之中,偶然聽見了關于凌真將軍的消息,自然是要去看一眼的。她微笑,慈祥的樣子:“自然可以。”
但袁葉離卻并不是這樣想。
她只是挨個碰運氣,若是有機會能聽到邊疆那邊的消息,說不定也能找到楊柳。據她所知,只有楊柳手上才有情蠱的蠱母,而且當年一切都可以說,從邊關而起。而凌真將軍,是京城里最了解邊疆的人。
也是夏薇這一回,誤打正著,讓她想起了這些細節。女子難找,男子卻不一定。袁葉離想著,但想到男女之間的大防,又不由得有幾分失落。就在這樣的心情下,她寫了回信給夏薇。
在祖母的幫助下,父親不再阻攔此事,她總算是可以出門了。白鷺很是興奮,因為小姐即使想出門,過往也從來不曾被允許過。但她選來的衣裳,卻都一件件被袁葉離否決了。
原因簡單,不是太素,就是太艷。
當袁葉離拒絕了那些像是掛孝的衣裙以后,白鷺又領上來了許多大紅大紫、花紅柳綠的衣裳。連首飾也挑那些華麗昂貴的來,她無奈道:“白鷺,我的眼睛快瞎了!
可是白鷺依舊很熱情:“沒關系,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袁葉離不語。此時她實在沒心情打扮,更不能對白鷺說:這個年紀還未長開,即使再打扮,也不會多美艷動人。于是隨口說了一句:“將所有藍色的衣裳取來,我慢慢看。”
所謂的慢慢看,是很費時間的。
藍色有許多種不同深淺,其實穿得住藍色的人并不多,因為它剛好在黑白之間,而且氣質又冷。若是暖和一些的顏色,還能襯得人臉色紅潤,就算五官遜色些,也不會顯得太難看。可藍色不同。接近黑色的藍,如果氣質不夠,看起來活像撿垃圾的。而普通的藍色,不做任何調色,有氣質還能顯得冷艷,沒有氣質就襯托不住那種大氣。
淺一些的藍會比較好搭,但太淡又怕不夠出眾——所以若想泯然眾人,穿灰藍會不那么引人注目,至少不會像素白那樣顯眼。最后袁葉離選了一件水藍,梳好發式,隨著祖母到國公府去。
國公府中,一派熱鬧。下了馬車以后,就能看到這一晚國公府的排場之大,簡直前所未有。來的人不止她一個,大多數在請帖中看到過的名字,也都能找到人。祖母沒有為她介紹,因為這個圈子里的人她本就應該知曉。
即使她出門的次數,少之又少。
在百年以前,京城還不那樣繁華,卻儼然是一副大國首都之態,且因大軍凱旋,如今喜氣洋洋。袁葉離一路走去,與不少人禮貌點頭微笑,即使她并不認得所有人,卻也能做出合適的應對。但還沒有走多遠,就有一名管事找上了她。
那管事恭恭敬敬地問清楚身份,然后道:“我們家二小姐有請!
這就是讓她過去的意思了。袁葉離和祖母交代了兩句以后,就隨那管事而去。他們穿過廳堂,來到一條小道里。國公富庶,連接廳室的正是一道長廊,紅黑相間,不遠處還有小橋流水,看起來頗為清雅。
夏薇這一次,多半是要見她。她琴技出眾,不知會否被要求在人前彈奏。就在思緒漸漸蔓延時,管事將她領到了書房中。書房里,卻顯然不是夏薇。在袁葉離愣住的一刻,管事已經悄悄離去。
座上那女子微微一笑:“洛家小姐到了?”
她長得與夏薇有七八分相像,管事更不敢違逆她。袁葉離沉默片刻,然后道:“敢問可是大小姐?”
夏薇乃是國公府的二小姐,若不是母親,只怕就是姐妹了。而年紀所限,只能是此人。袁葉離看著她,并不行禮,也不坐下。她聽說過。陳英——陳家大小姐,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夏薇是個假名,她們通信才會用的名字。
陳英斜斜看她一眼,微笑:“這位妹妹好眼力!
站在她眼前的姑娘,似出水芙蓉,不似牡丹般貴氣,更非芍藥的妖嬈。芙蓉看起來是一種很脆弱的花,出水以后尤甚。難怪很少見到她。京城中有一種共識,幾乎是不明文規矩——越美的姑娘,出門的次數越少。
袁葉離卻是一笑:“未必!
她看這位大小姐,眉眼確實與夏薇相似,卻要比她大氣得多,而且明顯見慣世面,不似夏薇那樣性子奇怪。她卻沒有和這位小姐耗的意思,她要見的人不是她。陳英道:“為何妹妹這樣說?”
這樣說法,很是親切,只可惜是假裝。袁葉離眼神清凌:“因為我找錯人了!
她這話說得直接,就是要來找夏薇?上ш愑]有多管,她從來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主。國公府的大小姐,說出去都是無人敢招惹的。一雙眼睛登時凌厲起來,凝眉成鋒:“這卻未必。姑娘來到主人家,難道還不愿意見主人么?”
袁葉離笑了一聲,是真真切切的嘲諷。
“我來國公府是客,是不該被主人為難的!彼胍夷莻站在一旁的管事,可惜沒找到,人已經走了。但她還是繼續說:“我聽得很清楚,剛才說要找我的人,是二小姐!
聽見這話,陳英才知是怎么一回事。
她明明讓那請人的管事,不要明說,是二小姐將她尋來。如今她才想起,那個管事本就與自己的妹妹關系親切,又怎會聽她說的話?驚怒片刻,才定下神來,說出一句話:“下人不聽話,妹妹見笑了!
袁葉離看著陳英。她不知為何,眼前這人不讓她見到夏薇,非要在此阻攔。那個管事,想必也不會無端說出“二小姐”三字,想必其中定有蹺蹊。如今這事不重要,她沒必要在這里和陳英折騰,趕快見到人才是正經。
她微笑,擺出一副禮貌周周的樣子來:“聽不聽話,大小姐如何管教,都與我無關。我只想知道,二小姐如今在何處?”
袁葉離只是咬死了一件事,因為她一開始就知道要見的人是夏薇,所以即使說到外間去,也和她無礙,錯的是主人。而且,這件事根本不會鬧出去,陳英如此愛面子,為難自己妹妹,擋住客人這種丟臉的事情,她怎么敢在大庭廣眾下宣之于口?
這樣的態度,陳英好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個姑娘,分明就是軟硬不吃,連稱呼上都不愿意服個軟,稱她為姐姐,這就是分毫不讓了?伤荒茏屓艘姷阶约旱拿妹,那樣是會惹出大禍來的。她咬咬牙,只好說道:“我的妹妹自然是在家中,但恐怕今日不能與人相見了!
這個與人相見,卻是包括了絕大部分的來訪者在內。
袁葉離皺眉,傻子都聽得出夏薇只怕是出事了,否則陳英又怎會如此百般阻擾?卻不知是何事——看如今陳英慌張的模樣,只怕此事還與她有關。她只得慢慢問:“不能與人相見,可是染了風寒?”她看起來,就是擔心夏薇的樣子。
這實際上,卻不過是試探。
陳英道:“差不多。”
在她想著說些什么話,將眼前人糊弄過去時,袁葉離卻開口:“只是簡單的風寒?”她的語氣,分明是聽出了陳英的心虛。她雖不了解她,卻也知曉這樣簡單的敷衍絕不正常。
還不等陳英說話,她已經走近一步:“若是簡單的風寒,我今日不會在這里。”她離陳英更近:“請帖是她寄來,若是風寒,不愿與我敘舊,為何還要將請帖寄來?”
其實她不過是虛張聲勢,這些話切實計較來并無邏輯,但陳英已經心虛,她不覺得她需要拿出確實的證據。陳英被她的質問嚇住,竟咬住嘴唇說不出話來。袁葉離神色冰冷:“若是妹妹說錯,那倒是該先給大小姐斟茶認錯了!
陳英自然不會以為她是在認錯,她不過是在說反話罷了。她并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一個人。她的妹妹性子孤僻冷漠,從來沒有人會親近,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與她虛以委蛇,三兩下將話題說開去,不理她人到底在何處了。
可袁葉離不是旁人,夏薇是她第二個見到的朋友。她就算被人說丟臉,也要咬住這件事不放,直到見到夏薇為止。何況一輪試探下來,她雖然不覺得事有蹺蹊,卻也是非見夏薇不可的。
兩人僵持著,直到堂后步出一個人來。
“不要吵了。”她說。
正是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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