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助紂為虐
應家二小姐,是個和應瑯完全不一樣的人。
她的年紀比較小,一看就知道是被寵壞了的性子,如今進旁人的屋子,是半點都不帶猶豫的。聞墨不曾和這位二小姐應雪說過什么話,唯一一次交集,大約就是她早晨送了一本話本給聞墨,說是可以解悶。
聞墨并不知道這是在演哪一出,站在那里愣住了,看著應敏和她身后的奴仆隨侍,一時之間腦子里落下的就只有四個字:仗勢欺人。
她經(jīng)歷人事不多,縱是見過了生死,可終究也沒有應對這樣情況的經(jīng)驗。
此時,她身后一把聲音響起:“二小姐進屋來,所為何事?”
是離姐姐的聲音。
聞墨聽見了,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什么話。袁葉離語調(diào)沉靜,不驚不詫,似乎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聞墨覺得有些恍惚,莫非離姐姐還遇見過這樣的場面?
袁葉離望著應敏。
這個姑娘年紀不大,卻是張揚跋扈,顯然是打小養(yǎng)成的性子。她想起這歸云山莊之中,那應瑯大小姐的性格,已經(jīng)適才聞墨所講的一切。想到這些,袁葉離心中就已經(jīng)有了數(shù)。
應敏不知是不是第一次這樣做,卻并不慌張:“進屋來,是為了找一樣東西。”
她望著坐在床上的袁葉離,一人半臥,一人站著,一個帶著大批仆役,一個則身無旁物——單看這幾點,似乎高下立見了。袁葉離道:“哦,二小姐是來找什么?我或許能幫上忙。”
應敏聽見這話,忽然覺得心跳加劇,她并不是擅長說謊之人,素日來靠的是作為嫡出的威勢。但她強橫慣了,并不認為自己所做是錯:“一本話本,是孤本來的,沒有第二本了,你見過么?”
她昂起頭,似乎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充滿自信,足夠強勢。
話本。
這時候聞墨終于知道了哪里不對。
她猛然睜大眼,今天早上,應家二小姐應敏遞給了她一本話本,說是可以解悶。理所當然地,她將她拿回了屋里,講給離姐姐聽。而現(xiàn)在,相隔不過一陣子,應敏卻說自己丟了一本話本……
那是孤本。
大多數(shù)話本都是一整套的,少見只有一本的書——因為那太短了,實在罕見。所以可以想象,假如他們將書擺在了屋里,那么應當會如何?會被人立刻發(fā)現(xiàn),而且說她是小偷。
這歸云山莊中,她和離姐姐都不過是客。所有奴仆、都是聽應敏這個二小姐的,根本不會管他們的說法。
可以想見,接下來不論離姐姐應答與否,他們都會被趕出山莊。聞墨并沒有想深一層,她覺得這應該就是應敏的動機了。她登時嚇出一身冷汗,如果是那樣,就是她害了離姐姐?
一旦想到這一層,聞墨退后一步,縮在了角落里。
袁葉離和應敏卻都沒有在乎她。
袁葉離道:“見……”她說這話時候,故意停頓了片刻,看起來就像是在沉思的樣子。
應敏看著,就有幾分驚慌懼怕,面子上不露出來,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但至于是哪里不對,她卻說不清楚。
就像一個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筆不見了的孩子,她或許會知道要去找,但心中也是慌的,她心底明白自己找不到了——然后很快,她看到自己的筆被班上的惡霸折斷,丟在了草叢里。
袁葉離像是想了想,然后道:“應該是見過的。”
她抬起頭來,望著應敏。她并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是害怕事情辦砸了而已。聽見這話,應敏挑眉,“在哪?”
袁葉離卻淡淡道:“真是對不住,我不記得了。”
聽見這話,屋中人都是一愣,包括應敏自己。應敏終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道:“就這樣?”
“二小姐認為我有騙你的必要?”她的聲音很冷,“只是一件與我不相干的東西,我沒必要記得。而且,我覺得,這應該是我自己的錯覺。”
她的話說得莫名其妙,應敏和聞墨都聽不懂。聞墨屬于那種,聽不懂也不會插話的人,因為她覺得只要靜靜的聽旁人解釋就好了。應敏卻道:“云姑娘的錯覺?”
袁葉離微笑,“是的。”
她的聲音有點冷,還沒有到寒冰的地步,卻讓人下意識覺得自己是有錯的:“二小姐是何時弄丟的話本?”
應敏一愣,“應該是昨晚,我今早一起來就發(fā)現(xiàn)不見了。”
她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錯的話:為什么她說是自己弄丟了那本話本?分明就不是弄丟的!
但話已經(jīng)說出口了,她幾乎是無可奈何。袁葉離這時候才懶洋洋的接話:“所以在那之前,二小姐都還看得到那本書?”
聽到這里,應敏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她想要解釋,反而再扯也扯不回來了。“是……是的。”
她明顯沒有聽懂袁葉離話里的意思,卻依舊跟著回答。這種選擇很糟糕,但她自己卻覺得還好。
袁葉離道:“既然如此,那這本書怎么可能會在客房里?”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已經(jīng)有幾分怒意。但應敏沒有聽見:“怎么不能?我找不到自己的書,在家里找,才是對的吧?”
“二小姐所言甚是,但如果是在客房里,那就不對了。”袁葉離這時候望著她,沒有笑意,讓人覺得發(fā)寒:“客房一般沒什么人會住在里頭,所以用之前,一定會整理一遍。”
“如果二小姐是在整理屋子之前,將書落在了里頭,”她靜靜道:“那就對了,因為這屋子沒人用,有人在這里看書,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聞墨忽然聽懂了袁葉離的說法。
也明白了,為何她會那么冷靜。
人多半是害怕未知的東西,然而她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那又有什么可害怕的?
應敏道:“所……所以?”她有些害怕,抓著裙擺,音調(diào)顫了起來。
她終究是年紀不大,沒有被人這樣反駁過,于是先一步怕了。袁葉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面無表情地拉了拉自己肩上的披肩,沒有綁好的那些頭發(fā)松松散散地落了些許在肩上。她面色蒼白,反而透出了幾分病弱的好看。
“因此,二小姐不應該在這里找書,而是到旁的地方去。我一直在這里,又怎么可能讓二小姐進來看書?”她道。袁葉離這時候,終于正眼望向了應敏,后者竟然忍不住退了一步,并不是因為旁的,僅僅因為她膽怯。
應家二小姐會膽怯——說出去問那些歸云山莊之中的店家伙計,恐怕全都是不信的。誰都知道應敏張揚傲氣,而且喜歡毫無緣由的發(fā)脾氣罵人,而且從來無人反駁她。她是主人家的嫡出小姐,誰敢欺侮?
可她是確確實實的怕了。
眼前這個姑娘,一雙眼睛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看著人,不帶什么殺氣,但卻能看得她這個心里虛了的人,實實在在地覺得自己是錯的。
她咬了咬唇,一瞬間反而覺得:她怎么可能有錯?就算有也先罵了你再講!
袁葉離道:“二小姐還有何計較?”
應敏這次終于不打算好好說話了,“自然有!”
她這樣喊起來,頗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樣子,看來是真的不要主人家的臉面了。她走近來,似乎想活撕了袁葉離,皺著眉,聲音尖銳:“就算沒有錯,你是客人,客人就該聽主人家的話,我要搜自己家里的院落,又哪里有錯了?”
她覺得,自己既然下了套,那么縱然這個客人真的反應快,那么書也肯定在屋子里,只要她搜,那就一定能找出來。等到找出自己的話本,就可以連帶說是這人在瞎扯了。
想到這里,應敏就再也不在乎對錯之分,只為了能夠壓袁葉離一頭,開始不講道理。她一氣急,立刻喊道:“給我找!不找出我的東西,你們誰都不許走!”
好了,看來是沒救了。
袁葉離的眼神很冷,她坐直身,卻依舊沒有打算離開床,因為她離不開。她靜靜道:“你們誰敢?”
這話不復雜,若由旁人來說,對于囂張慣了的應敏而言,大約就是一句笑話。
她這一次不看應敏,而是看著旁人。應敏因為是小姐,格外多幾分底氣,然而其他奴仆可就不一樣了。那些奴仆統(tǒng)統(tǒng)都沒見過世面,只知道順從主人的話,因為主人可以控制他們的生死。
但這一回,有不少人都愣在了當場。
袁葉離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她能敵國將軍同臺說話,甚至欺騙于他而不膽怯。她只是這樣說一句話,一時間就沒有人敢上前——即使那只是一個弱女子,甚至離不開床榻。
應敏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奴仆,她仰仗著用來嚇袁葉離的人:“你們怎么不動?”
可即使她這樣質(zhì)問,也沒有誰敢應答于她。
就在場面僵住的時候,外間傳來了人聲。
那是一個婦人的聲音:“雪兒,你是在罵誰?”
那是陳氏。不止應敏,連袁葉離和聞墨都聽出來了。應敏當場就愣住,看著那個衣著精致貴氣的婦人,慢慢的走進屋中來。
應敏諾諾的道:“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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