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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逃離山寨


他們追過來了。

        袁葉離很清楚,這一切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她沒有辦法回頭,只得繼續(xù)往前奔去。霧氣朦朧了視野,她卻依舊能看清外在的一切。她不想繼續(xù)糾纏,于是策馬加快。馬聲嘶鳴,路途顛簸,即使是同一條路,搭馬車上來和騎馬下去的感覺也完全不一樣。

        聞墨驚恐道:“怎么辦?”

        她冷笑一聲,在寒風之中,“還能怎樣?逃!”

        那個字,仿佛就是唯一的回答。

        此時此刻,她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合騎馬,她的馬也算不上最好的,她只有一身衣裙而非適合騎馬的勁裝,更不是在藍天白云的馬場中試練。但是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是真的能準備好的。

        她只是知道,這件事她一定要做,無論如何,不惜代價。

        山林之中,大片大片的樹木在月色下掠過,看起來就像是一幅詭異又妖異的畫。山寨中的土匪從來也不缺武器,刀劍幾乎就是燒殺搶掠的同義詞。袁葉離縱馬往前,聽得到身后人們的呼喝聲,一回頭看,火勢已經(jīng)蔓延。

        她親手點起的火焰,在黑暗里是最耀眼奪目的紅色,幾乎如同蕭殺血影的火,席卷樹木與山寨中的木屋,往山下焚燒而來,濃煙幾乎與霧氣混合在了一處。夜本就讓人難以分辨景色,而再回過頭去分辨前路,唯有濃濃迷霧,幾乎不像是人間會有的風景。

        無數(shù)動物被火勢驚動,山中一陣雞飛狗跳,所有動物都用千百種不同的方式往外逃。

        她還在繼續(xù)往前。

        不知為何,好像覺得還可以繼續(xù),袁葉離勒馬往下奔,明明山上的林木過于密集,她應該覺得很熱的,然而她心中卻莫名其妙的起了一種痛快的感覺。

        比和聞墨說話的時候還要痛快,比將整個山寨燒了還要開心。——因為那是她作為人,與生俱來的本能。

        她沒有抑制,只是拼命的逃,幾乎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她聽到那山寨寨主大喊:“你這個賤婦!”

        袁葉離忽然明白,他之所以會這么罵自己,只不過是因為他已經(jīng)束手無策了而已。于是她揚起一抹笑。在黑暗中,沒有人能看到。馬是上好的,跑得很快,她繼續(xù)往前,繞了好幾個彎。

        她試圖將他們甩開。

        如果只是跑,一點意思都沒有。只有甩開了他們,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袁葉離想著,隨后拐進了一個角落。她沒有上過多少座山頭,甚至不曾走過多少路。但是此時此刻的她,已經(jīng)幾乎被迫到了絕境。

        這樣不顧一切,可以么?

        她明白,已經(jīng)不是可以與否的問題,而是能否逃得更遠。十重迷霧,越逃越深。

        她身后的聞墨緊緊攬著她的腰,咬碎一口銀牙,卻還是道:“你真的能逃掉?”

        像是懷疑,但她打從心底卻是相信這個人的。多么矛盾的一點。

        袁葉離低低地笑,四蹄狂奔之間,她們能夠感覺到的只有顛簸,如果是弱一些的,甚至可能咳嗽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但不知為何,她像是骨子里適應了這樣的情況,即使頭暈目眩,多日以來的病也讓她習慣了這些。

        或許是因為很久沒有見到那個人了,她想。

        于是她說:“我不知道。”

        這樣的情況,她們在逃命,誰能做一個穩(wěn)妥的保證,誰能給一個完美的答案?

        沒有的。

        這樣的危險與血腥,竟然像是酒杯滑過喉舌間時候,辛辣中透出來的一絲柔美。她還能夠聽到,那些人的呼喊與喝罵之聲,土匪身體強健,所以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他們依舊能罵出聲來。

        刀劍晃動,只待飲血。袁葉離在近百人追殺中試圖逃跑,但這些聲音卻始終緊緊跟隨著她。

        那身穿紅衣的山寨寨主,手持單刀,刀柄上有一塊閃亮的寶石,一看就知價值不菲。他帶領在前,追斬這個燒了整個山寨的女人,看著她越來越遠,他不禁喊出一聲:“追!快追啊!”

        聲嘶力竭,全然沒了往日,坐在紅紗帳中,舉杯飲酒的風流意氣。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把碧玉劍就斬中了他。一劍入心,隨后抽出,動作之快,唯有久經(jīng)殺戮之人才可能如此。紅衣寨主驚恐地倒在馬上,甚至沒看到那斬殺他的人是誰。唯有那碧玉般劍影,在漆黑夜色之中,仿佛是唯一顏色。

        連動九劍,劍無虛發(fā)。

        那些人漸漸就喊出聲來,“是那個男人!”

        山寨中的土匪,從來也不會修飾詞句。有許多人當下就認出來,這是當日追殺于他們的,那個手持長劍的男子。衛(wèi)晟云一個字都沒有講,只是趁著他們的驚恐,將路擋住。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仿佛回到了那個血染天色,戰(zhàn)意不絕的戰(zhàn)場。

        戰(zhàn)爭與殺伐,這個男人最適合的,依然是戰(zhàn)場。即使劍刃已銹,劍柄斷折,劍鞘蒙塵。衛(wèi)晟云揮著一把鐘靈毓秀的碧玉劍往前殺去,那青綠的顏色是仿佛遠古雕琢而來的清癯利落。

        他們喊著:“不可能!他明明傷得那么重!”

        明明?

        只要是一個見過足夠多風景的人,都知道這世上并沒有什么理所當然。可是即使他們不相信,真相已經(jīng)擺在了他們眼前。他們沒有時間去猜測,那個所謂的強大對手還能對付他們多久,劍刃已經(jīng)斬刀了眼前。

        山寨中的土匪,騎著馬的都掉下馬去;沒有騎馬的,倒在地上被馬蹄踐踏而過;而他手中的那一把劍,未曾落空,揮過之處,無不濺血。

        很殘忍的兵器。

        但卻能讓他在一次次逆境中存活下來。

        衛(wèi)晟云聽著耳畔震耳欲聾的尖叫與哀號,看到山上的火焰樹影,回頭看到已經(jīng)一片空曠的山路。他們甚至沒有打一個照面,只是看到那柄武器,袁葉離就已經(jīng)知道逃出來的人是他。是啊,默契,一個在此時此刻甚至顯得諷刺的詞語。

        他沒有看她。

        土匪已經(jīng)開始四散奔逃,剩下的一些頑強抵抗,為了他們的山寨和寨主。衛(wèi)晟云孤身迎敵,半身染血。他勾起唇,露出一抹仿佛惡鬼一樣的笑。因為他知道,有他在這里,她就已經(jīng)算是安全了。

        他如果死了,她或許也能過得很好吧……他想。

        而在他身后,袁葉離與聞墨已經(jīng)逃下山去。

        她沒有回頭,不曾多問,僅僅是繼續(xù)往前。因為這是唯一她想做,也一定要做的事。因為遠離山頂,空氣一下子清新起來,她好像能聞到枝葉舒展的味道,但剛剛的血腥卻依舊在指尖揮之不去。

        聞墨又害怕了起來,她低聲問道,語氣猶豫:“你……他……為什么不停下來?”

        袁葉離只覺得十分好笑,她反問:“為何要停下?”

        在狂奔之中,耳邊有碎發(fā)拂過,她卻沒有去整好她。能夠聽到耳畔呼呼的風聲,聽起來是那么爽快,在這又深又涼的夜色之中。袁葉離的袖子都吹了起來,裙子不是勁裝,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腿在隱隱約約的發(fā)痛。

        但都沒有快感來得深刻。

        快感是世上最難以描述的東西之一,因為它來去匆忙,根本就無法抓住,更枉論述說。袁葉離卻忽然明白,為何有些人能夠過著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生活。也許他們不是心甘情愿的,但它確實能給人帶來一些實質(zhì)的享受。

        刀劍弓箭,全部都是干凈利落的東西。

        聞墨愣住了,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他們兩人縱然并非感情深厚,但關系也定然十分深刻,所以才會這樣說。但袁葉離的想法,和她根本不同。在她的概念里,遇見了男人就該跟上去,而不是兩人分開,繼續(xù)逃跑。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依賴旁人的想法。

        袁葉離搖了搖頭。

        她和聞墨,終究只是半途遇上,根本不是一路人。她不明白,如果有敵人來了,那就一起逃;如果其中一個逃不掉了,那有一個人活下來也好;如果真的兩個人都逃不掉,那至少要拼死掙扎,不可能束手就擒。

        放棄很容易的,但是他們不會。

        想到這里,袁葉離心中忽然覺得有什么動搖了起來。

        如果他逃不掉了,他就會讓她逃……那么,如果場景倒轉過來,能夠逃掉的那個人是他衛(wèi)晟云,她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堅定嗎?

        最后,她發(fā)現(xiàn),她沒辦法下決定。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但不論如何,她總是要繼續(xù)逃的。

        繼續(xù)往山下而去,已經(jīng)奔跑了很久,他們卻依舊沒有看到太陽。山中九曲十三彎,又是濃霧,霧氣未散,他們就仿佛在山中繞圈。不是只要攔住了山寨中人,就一定能逃得出去。

        火勢蔓延,鳥散獸奔,整個山中一片驚惶的哀號。

        袁葉離早已分不清,哪一條路才是對的。霧氣太濃,環(huán)境太差,她已經(jīng)沒有時間猶豫,沒有那個鬼功夫去想哪一條路最快。她只是憑借著直覺,一路往山下奔去。事實上,山中有起有伏,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時候是在往下。山路之中,并非一路都是斜坡的。

        她繼續(x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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