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月每周二放學以后都會去看簡晨打訓練賽，她今天也像往常一樣去小超市給簡晨買了瓶橘子汽水放進書包里朝著籃球場走去，本來于夢會陪她一起，不過今天于夢家里有事就先回家了。

        她剛到籃球場，就見他們在球場上練球，視線在場中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簡晨的身影，她不經有些疑惑，簡晨不在嗎？

        以前她每次來邱楠總會和她說兩句話，所以她就朝著邱楠招了好幾次手，不過今天邱楠就像沒看到她似的也不搭理她。

        張小月在看臺上等著，忍不住四處張望，好不容易等到他們中場休息，她急忙跑過去問邱楠：“邱隊長，簡晨今天沒來嗎？”

        聽到她的問話，幾個隊員也看過來，張小月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她見邱楠臭著張臉，沒什么耐心的對她說：“無關的人別打擾我們訓練�！�

        張小月懵了一下，她還想和邱楠說點什么，一旁的方賀拉住了她，她見方賀沖她搖了搖頭，又示意她去旁邊，她就跟著方賀走。

        “以后不用來了，簡晨退隊了�！狈劫R對著張小月說。他實在想不明白張小月這么可愛的女孩子為什么非要圍著沒什么人情味兒的簡晨跑。

        “啊？他不打球啦？”張小月睜著她那雙大眼睛問。

        “嗯，他今天像吃了火藥一樣，和隊長吵了一架�！�

        “……哦�！睆埿≡碌椭�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謝謝你，那我走啦�！�

        “嗯�！狈劫R對她點了點頭就回去訓練了。

        張小月走在路上，她想著自從簡晨和蔣云深重新開始來往，她似乎就被簡晨排除在生活之外，就像去年，誰也插不進那兩人。其實她心里有些猜想，他們之間一定發(fā)生過什么，所以才會那么久沒聯系，可是現在他們又……而且蔣云深看簡晨的眼神還是沒變，甚至更不加掩飾，似乎并不在意別人知道他的心思，她想或許……簡晨也是知道的。

        她拐進一家影音店，熟悉地走到那盤被摸出許多褶皺的磁帶邊，帶上耳機按下播放鍵，耳機里傳出的是她最喜歡的歌——《橘子汽水》。

        她曾經給簡晨買過一瓶橘子味汽水，少年揚著嘴角對她說：好喝。的時候，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就像歌詞里那幾句，這個少年給了她全部的心動，牽動著她的心跳跟他走。

        深秋的太陽落得很快，這會兒大街小巷都亮起了燈，透過影音店的玻璃櫥窗，過路人都能略過張小月的眼底。忽的，她的眸子里倒映出剛剛還在腦海里想著的人。

        她看到簡晨和蔣云深從小街對面的餛飩店里出來，簡晨穿的單薄，一出門就被凍的一個激靈縮著脖子，蔣云深從包里拿出一條薄款圍巾幫他系上，簡晨嫌棄著扯了扯到底是沒拿下來，蔣云深帶著溫柔寵溺的笑意揉了揉簡晨的頭，微長的頭發(fā)被他揉的有些卷翹，頂在簡晨腦袋上有些可愛，蔣云深又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惹的簡晨臉上泛起了薄紅，一臉羞憤地往前走，蔣云深也快步跟上他。

        耳機里的音樂還在放著，只是聽歌的人眼里沒有了剛才的光亮。

        “小姑娘，我看你這么喜歡這盤磁帶，就送給你吧�！钡昀餂]什么人，老板看著眼前的經常來的小姑娘，一眼就認出了她。

        張小月詫異地側過頭問：“為什么？”

        “這專輯已經出了三年了，近期除了你沒什么人會聽它，而且它磨損的厲害，有些歌音質差了，你要是喜歡就拿去吧。”

        張小月怔怔地看著手里的磁帶，眼里閃著點淚花，低低道：“謝謝老板……”

        晚上，她給于夢打了個電話。

        “喂？小月？”于夢糯糯的聲音傳來。

        “我決定了！”

        “啊？你決定什么了？”于夢疑惑地問。

        “我要和簡晨表白！”張小月堅定道。

        “這么突然？什么時候？”

        “明天！”

        “哦……��？這么快？你準備好了？”

        ……

        ——

        這周三，蔣云深和他們班幾個學生被安排到別的高校參加英語演講，一大早，他們坐上學校準備的巴士前往，陸婷婷坐在蔣云深身邊，因為沒有隨行的老師，她就偷摸著帶了手機。

        她拿著她的翻蓋手機刷著學校的論壇，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時不時偷偷笑著。忽然，她撞了撞蔣云深的肩。

        “學神，你看，你朋友被拍到論壇了�！�

        蔣云深眼眸掃過她遞過來的手機屏幕，是簡晨和張小月，標題是：震驚，校草喜歡可愛系女生。蔣云深蹙了蹙眉，這些人就這么喜歡侵犯別人肖像權？

        他又盯著那張圖片看了好幾眼，少年微微牽著嘴角握住女生遞過來的汽水瓶身，女生看著他的眼里帶著愛慕的光亮，他忽然又想起野營那天，簡晨主動把張小月抱著的樣子……心里泛起了酸。

        “我覺得他倆還挺配的，一個冷漠霸道，一個可愛體貼，就像湘琴和直樹，融化冰山王子的心……好甜……”陸婷婷又刷了幾條底下的評論，皺了皺眉，“這說的什么啊？詆毀人家女生有意思嗎？……這些人就是得不到就酸，哎不看了不看了。”

        蔣云深抿了抿唇，“湘琴和直樹？”

        “�。窟@么火的電視劇你沒看過嗎……哦也是，你沒看過才是正常的�！标戞面每戳搜凼Y云深，俏皮地說：“那個故事啊，就是女追男隔層紗，男主嘴上說著嫌棄不喜歡整天冷著張臉，最后還不是被女主堅持的喜歡打動了？別的女生再好看學習再好有什么用，還不是輸給了湘琴那種可可愛愛莽莽撞撞的？”

        “這女生真是他女朋友嗎？”陸婷婷又問他。

        “不知道�！笔Y云深閉了眼靠在車座上，聲音有些單調地回。

        “��？你不是他朋友嗎？”

        “別吵我�！笔Y云深有些煩躁。

        陸婷婷訕訕閉了嘴，學神怎么變兇了？

        ——

        “晨哥，你那個學霸朋友在門口等你啊�！狈艑W時，周子禾看到站在教室后門口的人歪著頭靠近簡晨說道。

        “嗯�！焙喅孔灶欁缘氖帐昂脰|西站起身，“走了�！�

        周子禾點了點頭，又對著坐在前面的路遙吹了聲口哨，“路少，走啊，一起去吃串�！�

        簡晨發(fā)現今天的蔣云深格外沉默，以前雖然也沒有多吵，但他還是能感受到他似乎心情不好。簡晨摸了摸鼻子，正打算開口問問今天英語演講的事，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張小月背著書包，急匆匆地跑過來，說：“簡晨，你等一下�！�

        簡晨回過頭，“怎么了？”

        張小月定了定神，“我想和你說點事，你能過來一下嗎？”

        簡晨挑了挑眉，對她點了下頭，又對蔣云深說：“不用等我了，你先走吧。”

        蔣云深看著他跟張小月離開的背影黯了眼眸，他沒動依舊在遠處看著。

        “說吧，什么事？”簡晨問她。

        張小月緊張的揪著衣服，她緩了緩，扯了個甜甜的笑，說：“蔣云深喜歡你，你知道嗎？”

        簡晨不可思議的望著她，“你……你怎么……”

        “他的眼里都是你，很難不被別人發(fā)現吧。所以……你是知道的對吧……”張小月微微低下了頭，“那你呢？喜歡他嗎？”

        “……”簡晨一時語塞，他沒想到除了蔣云深本人以外還有人會問他這種問題，這個他自己也沒考慮好的問題。他看著張小月可愛的大眸子，掩飾似的說：“我怎么會……我們可能嗎？兩個男生？不可能的……”

        張小月保持著她的笑，拿出手里準備好的信封，“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她遞給簡晨，“簡晨我喜歡你，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這一幕被遠處的蔣云深收入眼底，他垂著頭，拳頭緊了又松，最終還是自己先離開了，他怕再看下去他會忍不住沖上前去把簡晨搶過來，那樣的話……簡晨或許再也不會理他了吧……

        張小月舉著信封良久，她也看著簡晨良久，直到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她聽簡晨低垂著眸子對她說，“是不是之前的擁抱讓你誤會了什么……我可以道歉……所以……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張小月放下了手，信封在她手中被捏出了深痕，“嗯，我知道了。你不用道歉，你那天就告訴過我，只是我自己傻，以為你也是對我有點好感的……”

        “那你就當今天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好了……”她把手背在身后，聲音微微發(fā)著顫，“不過簡晨，你真的不喜歡蔣云深嗎？你也拒絕過他嗎？”

        張小月的話在簡晨的耳朵里反復回響了很久，如果他真的不喜歡，為什么不直接拒絕而是選擇逃避，為什么不能向對待張小月那樣直接干脆……甚至會因為他的話亂了腦子，還會因為見不到他日思夜想，因為買到他曾經的卡帶欣喜若狂……這些真的不是喜歡嗎？

        簡晨的心里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只是他不愿意承認，他也不想讓別人認為蔣云深是變態(tài)，是一個有性向障礙的人。可是如果兩個人互相喜歡那又有什么關系……

        ——

        蔣云深今天心情很不好，他只要一想到簡晨和張小月站在一起的身影就忍不住嫉妒、失去理智，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被情感左右的人，可只要面對簡晨的事，他就控制不住生氣，煩躁，惱怒，擔心，甚至害怕，怕他永遠都不會接受自己，怕他覺得自己惡心，更怕他會喜歡別人。簡晨是他灰暗時光里的一抹曙光，是他每個孤寂深夜的百轉回腸，是他想到都會心間發(fā)顫的人，可是又能有什么辦法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如果他接受了別人，自己怕是會瘋。

        他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幾個人，有些面生，想不起來是誰。

        “咦，這不是和北中校草打配合的人嘛？怎么今天校草沒護著你讓你一人回家��？”

        蔣云深瞇了瞇眼，“有事？”

        “沒什么事啊，就是想替胡哥出口氣，聽說今天你們還拒絕了一起打球��？胡哥的約你們也敢爽？膽子不小啊，正好今天那個不要命的狗屁校草不在，我們哥幾個治治你還是沒問題的。”那人又嗤笑了一聲，“之前你們校草還放狠話，說要是我們動你就把我們都揍進醫(yī)院，我呸！今天我就先把你揍進醫(yī)院�！�

        幾人說完就招呼就上來，蔣云深沒有什么打架的經驗，不過他平時喜歡研究醫(yī)學，也懂人體最薄弱的幾個地方，下巴、胸廓肺部和下三路，雖然他身上被招呼了幾拳，嘴角也破了道口子，但也沒吃虧，擊中要害后對面疼的站起身都費勁。

        蔣云深擦了擦手，原本陰沉著的臉勾出幾許笑意，“記得去看醫(yī)生，第一次動手，下手不知道輕重。”他又轉過頭，“對了，還要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告訴我簡晨護著我。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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