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酒鬼的事,能叫偷嗎?
路人甲走后,云開沒有立即起身離開,而是獨坐在江邊的臺階上,迎著滾滾東流的長江水,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仔細琢磨了一番。
云霜藥妝有夏晗霜操持,小事輪不到他云董操心,就是不知道白金夏宮會作何反應,肯定不樂意看到夏女王磨刀霍霍張牙舞爪的樣子,那么接下來,白家和夏家會怎樣出招?
解除龍神的七月流火之后,施博士的求助應付一下就成,幾個老頭子估計看他閑晃不順眼,聯手布置了整頓中藥材的家庭作業,這才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開神馬玩笑,這么大個國家的民生現狀,居然要讓他一個菜鳥藥師出主意,在云開看來純屬殺牛用雞刀,吃飽了撐的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知不覺中他一頭栽進了暗江湖,卻沒有他想象中那么浪漫。這事兒是打哪兒開始來著?萬獸門是大山將來要面對的事,而雙子門和五毒門的麻煩,則是老爺子搶走《無毒經》埋下的禍根,大概可以總結為《一本破書引發的血案》。
青幫和漢留社的爭斗,他已把奇虎的控制權移交出去,打算趁機有多遠溜多遠,就不知道陳紫藿的腹黑老爹,會不會找借口拖他下水。至于路人甲這個賞金殺手,云開自覺應對得不錯,在不結死仇的前提下,想必七煞門會有所收斂。
真正讓他揪心的,其實是范四娘所說的事——琴仙這個便宜干媽,至今還坐著輪椅滿世界尋找那個男人。負心老爹自己倒好,飛上天逍遙自在去了,丟下他這個當兒子的無顏以對,如果老媽林靜同意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喊人家一聲小媽……
夕陽漸漸西沉,將寬闊的江面染成了一片金黃,一艘游輪從遠處悠然飄過,一圈漣漪從船沿蕩漾開來,如同勺子攪動了一杯濃郁的咖啡。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在這個美麗的山水之城,車來人往川流不息,繁華背后有過幾許落寞,歡笑背后有過幾多哀愁?
騷年云開在這里觸景傷情時,一個高大的人影靜靜地坐在身后不遠處,同樣望著江面沒有開口說話。許久之后,那人影站起來下了幾個臺階,并肩坐在了云開身旁。
云開扭頭一看,驚喜地喊道:“姬大哥?你怎么也在這里?”
那高大的人影,正是云開去神農架采藥路上,和燕小乙在客輪上蹭人家酒喝,從而萍水相識的虬髯客姬牧野。
姬牧野點頭微笑說:“少年不識愁滋味啊,你一個人呆這兒干嘛呢?”
難得故人相逢,云開的心情立刻變好了,開玩笑說:“姬大哥,咱們這算是無意中偶遇,還是你提前算好我在這里,刻意來此一聚?”
“你說呢?”姬牧野哈哈大笑,拍著云開的肩膀說:“我越來越發現,你這個小兄弟很有意思。別的姬大哥算不到,不過你今天有血光之災是一定的……”
“啊!這也被你算出來了?”
“當然!”姬牧野調侃道:“看到你褲管上的血跡,我在十分之一秒內就算出來了。”
“哈哈哈……姬大哥真是個妙人。”云開也笑得不行,興致勃勃地說:“姬大哥,既然你也到了渝都,我把燕小乙叫出來,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燕小乙正在醫院悶得慌呢,若不是盯上了醫院里某個菇涼,早幾天就該出院了。他一聽說姬牧野在渝都,口水流出來了都,抓起電話就說:“上次咱們不是在客輪上喝酒的么?為了表示對友誼的紀念,咱們今天去嘉陵江邊,我知道有艘樓船上的烤魚不錯……”
作為另一個資深酒鬼,姬牧野對燕小乙的想法知之甚詳,立即打預防針說:“好酒我是沒了,想喝好酒你自己帶!”
好酒啊好酒……燕小乙這下頭疼了。上次蹭了人家的絕版陳釀,這次該拿啥還?
云開想了想,干脆把金玉堂和大山也一起叫上。金宅男長得像個女人,性格也悶騷得像個女人,這將來可腫么接他老子的班?至于他那個想當獵藥人的夢想,完全屬于后青春期的YY,簡單來說就素欠調教。
相反的是,大山卻要被調教壞了。龍顏為了讓他半年內打敗令家兄妹,在龍大高手的指導下,不遺余力地展開了魔鬼式訓練,連云開都覺得心疼,打電話給大山請假時,龍顏只說了一句“他沒空!”然后冷冷地掐斷了電話。
我勒個擦,冰山妞也忒沒良心了!在神農架時,是誰給她摸黑做手術,是誰給她采藥喂藥,又是誰手把手給她喂飯的?
當然,又是誰在人家胸脯上掏摸了一把,又是誰威脅要把人家圈圈叉叉的事,云開早就忘得一干二凈。
冰山妞不好說話,云開只好越級找她領導投訴,龍首長大手一揮就放行了:“去吧,去吧!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他也該多出去見見世面……”
瞧瞧,這世道就素介樣子,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云開帶姬牧野去銀月山莊接人時,一路上給他介紹了大山的神奇經歷。姬牧野連聲稱贊道:“果然是個奇人,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現在加入了六扇門?”
“還沒完全敲定,跟萬獸門還有個賭注呢。”云開呵呵一笑,壞笑著說:“大山既是賭注又是參賭人,我打算讓他故意輸給萬獸門,順水推舟去把萬獸門絕技也學到手,以后身兼兩派之長,打遍天下無敵手……姬大哥覺得怎么樣?”
“不怎么樣,你這叫踢假球。”姬牧野很不看好說:“龍神的火眼金睛之下,你會死的很慘……”
“這倒是個問題啊。”云開揉著耳垂表示很頭疼。
大山在銀月山莊門口,很熱情地跟姬牧野這位新朋友握手。與金玉堂不同的是,在大山的老虎鉗之下,姬牧野始終面帶微笑若無其事,只是眼底閃過一絲驚嘆之色。
幾人陸續趕到樓船上時,發現燕小乙果然是個吃貨,這地方還真沒選錯。樓船頂上江風拂面,視野開闊,的確適合三五好友小聚,吃吃烤魚喝喝小酒的好地方。
燕小乙最晚一個到場,身后跟著一個樓船上的店伙計,用手推車推來一大缸酒,看樣子約莫有十好幾斤。他吩咐店伙計把酒缸小心翼翼地放好,嘴里不停地嘮叨著:“小心啊小心!這東西搞砸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姬牧野立即兩眼發亮,跟燕小乙當初見到他的酒葫蘆時沒啥兩樣,揭開酒缸上泥封的蓋子后,用力吸了吸鼻子,驚呼道:“女兒紅?!”
“姬大哥有眼力!”燕小乙得意洋洋地說:“這可不是市場上那些勾兌的水貨,而是在桂花樹下埋過好幾十年的真品,我剛從一個土豪家那啥……取來的!”
燕小乙用了一個挺有文化的“取”字——孔乙己老先生說過:“竊書不能算偷。讀書人的事,能叫偷嗎?”
對燕小乙來說,酒鬼的事,能叫偷嗎?
姬牧野大概也心知肚明,哈哈大笑聲中,先給自己舀了一大瓢,迫不及待地仰頭灌了一大口,琥珀色的酒汁沿著遒勁的胡須灑落,確有幾分落魄江湖載酒行的味道。
上好的女兒紅,開壇就會散發出誘人的馥郁芳香,埋藏越久味道越濃,連金玉堂這個不喝酒的人,都忍不住盛了一大碗,好在女兒紅的酒精度不高,又是第一次見識姬牧野這樣的豪爽人物,紅著臉喝了不少下去。
當然,金玉堂這位傾國傾城的偽校花,未能騙過姬牧野的法眼,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個男人來。燕小乙還在惦記當時姬牧野手上的酒葫蘆呢,問那酒從哪來的,姬牧野嘆了口氣說:“你就別瞎琢磨了。弄不到的,除非你認識酒仙杜三杯……”
杜三杯,又是杜三杯。燕小乙咽了口口水說:“難怪不得,酒仙之名名不虛傳啊!姬大哥認識他么,介紹小弟認識下嘛……”
很明顯,這貨是打算給雞拜年的黃鼠狼,絕對沒安好心。
姬牧野搖搖頭沒回答。云開察言觀色,估計姬牧野八成是認識酒仙的,不過有啥恩怨就不知道了。姬牧野舉起酒碗說:“來,幾位小兄弟!小乙上次說的好,一壺濁酒喜相逢,咱們干了這碗!”
“干!”
一會兒伙計送了烤魚上來,幾人邊吃邊喝,姬牧野問起兩人采藥之行是否順利,燕小乙感慨地說:“姬大哥你不知道啊,我發現你還真神了!你上次說什么‘酒無水為酉,翠無羽為卒’,我看云開要不是聽了你的話,那天就嗝屁回不來了!”
云開想起這事,還真得感謝姬牧野的讖語,要不然他還真沒勇氣跳下懸崖,于是端起酒碗說:“姬大哥,小弟敬你一碗!我現在相信你的科學相術了!”
姬牧野也不客氣,一大碗酒直接倒進了喉嚨。
不明所以的金玉堂,疑惑地問:“什么叫科學相術?”
云開簡單復述了一遍姬牧野的相術三原理,跟后來神農架的經歷一一印證,言辭鑿鑿地說:“姬大哥真會測字的。要不你也請姬大哥試試?”
金玉堂半信半疑地望著姬牧野。姬牧野擺了擺手,示意他在桌子上隨便寫個字,金玉堂也沒多想,便蘸著酒水隨手寫了個“到”字。
姬牧野放下酒碗,認真看了金玉堂一眼說:“你爸是不是白金夏宮的金中銘?”
金玉堂大吃一驚說:“你怎么會知道的?”
云開對姬牧野的算命方法已經很熟悉了,除了神秘莫測的那一套之外,其他的都是信息統計學內容,流行的說法是大數據分析,忍不住插嘴道:“看你那張標志性的臉就知道啦!剛才我介紹了你姓金,長得傾國傾城,那就是渝都四少中的傾城君,你爸不是白金夏宮的金中銘還會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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