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墊那么厚的棉花你不嫌熱么
金玉堂見機得快,早早地跟旁邊的同學協(xié)調(diào)了座位,硬拽著云開朝里邊挪了個位置,要不這兩位可能掐到下課都停不下來。
陳紫藿靠邊坐下后,滿教室都是心碎的聲音。敢情這兩位原來是一對兒啊,看樣子像是男生負心別戀或者吃干抹盡,結(jié)果女生打上門了。如此說來機會還是存在的,淪陷于美色的狼同學們有些憤怒還有些期待地想著,完全忘記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一說。
云開此時還沒意識到,陳紫藿已經(jīng)給自己拉了滿滿一籮筐仇恨,黑澀會大小姐陳紫藿,果然是引怪高手。勉強讓座后的云開,心里依舊不怎么舒坦,不滿地嘀咕道:“我說妹紙,女人出來混,遲早是要懷的……”
“懷了又不是你的,關(guān)你屁事!”
“……”云開正想還嘴時,沈教授夾著講義進來了。滿教室的嗡嗡聲,突然間安靜了下來,云開冒到嘴邊的話只好委屈地憋了回去。
“我相信上帝,祂通過萬有之間的秩序與和諧來顯示自己。”沈巖引用了一句愛因斯坦的名言,開始了他的自我介紹:“我是醫(yī)學院教授沈巖,歡迎你們!希望大家在我的課上,多點掌聲少點鼾聲……”
階梯教室里先是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接著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在選修課上睡大覺,在多數(shù)大學里屬于慣常現(xiàn)象,授課老師也睜只眼閉只眼的,雖然沒有秩序,但也算你好我好大家好式的和諧。
“謝謝同學們的掌聲。如果有人犯困了,可以直接離開教室回宿舍睡,我不會因此而責備你們,因為是我這個老師講得不夠精彩。”沈巖幽默地自嘲了一句,面帶微笑開始了正式講課。
“諾貝爾生物學獎獲得者亞倫?克盧格曾尖銳地指出,分子生物學自從dna到rna再到蛋白質(zhì)的原理及細節(jié)弄清楚以后,就沒有過大的發(fā)展,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把dna剪來貼去和各種基因組測序,嚴格意義上講只是生物工程的進展,而非生命科學的發(fā)展。這個問題對社會科學專業(yè)的同學會顯得難于理解,舉個簡單的比喻就是,一個作家學會用電腦寫作之后,只會拷貝粘貼文字,反而散失了創(chuàng)作的靈感,這意味著他只能成為一名文字編輯而不是一名作家。
“作品的生命,不僅僅是組成作品的一個個文字,而在于整篇文字所構(gòu)成的藝術(shù)內(nèi)涵。同樣的,生命的秘密,不僅僅是具體的基因。生命存在和發(fā)展的基礎(chǔ),也不僅僅在于基因本身,而可能是由基因之間的相互作用,甚至是一些系統(tǒng)的動力特征。
“舉個例子,在目前研究得最成熟的控制心臟肌細胞跳動的基因網(wǎng)絡(luò)中,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控制心臟跳動的基因。相反,基因網(wǎng)絡(luò)中每一個基因控制一種蛋白質(zhì)隨時間的動態(tài)變化,而這些變化之間的相互作用才構(gòu)成了心臟有節(jié)律的跳動,控制著這些基因之間的相互作用的,并不全然是基因本身。
“還原論者主張把高級運動形式還原為低級運動形式,在上個世紀的科學發(fā)展史上功不可沒,有力地促進了物理學和生物學的發(fā)展。而整體論者強調(diào)生命系統(tǒng)的組織化和目的性特征,反對還原論者把復雜的世界圖景歸結(jié)為微觀粒子運動,后來成為系統(tǒng)論的理論基礎(chǔ)。
“我本人是醫(yī)學專業(yè)出身,在醫(yī)學領(lǐng)域中,西醫(yī)理念傾向于還原論者,而中醫(yī)是典型的整體論者,但目前中醫(yī)的整體論還很原始和樸素,生命科學的發(fā)展,需要立足于微觀世界的科學實踐,同樣需要系統(tǒng)哲學思想的指導。稍后的課程中,我會詳細為大家介紹這些理論以及在各學科專業(yè)中的應(yīng)用。”
“在生命科學與哲學的關(guān)系中,還有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是,宗教。”沈巖望著一群被專業(yè)詞匯整暈了學生,等大家消化了一陣后,換了個輕松點的說法接著講道:“宗教的話題不會作為本課程的主體,對這方面有興趣的同學,我推薦大家去閱讀兩本書,一本是《上帝的語言》,作者弗蘭西斯?柯林斯,另外一本是《自私的基因》,作者理查德?道金斯,這兩位都是著名的生物學家,但他們對于宗教的觀點截然相反……”
云開發(fā)現(xiàn)講臺上的沈教授與平時有所不同,不再是那個狡猾的實驗室主任,而是搖身一變成了博學、風趣、睿智的的學者。沈巖把枯燥的哲學思想與復雜的科學理論信手拈來,開創(chuàng)了一門別開生面的洗腦課,卻又不是硬生生地灌輸思想,而是引導學生自行選擇和思考,也難怪成為渝州大學選修課中的大熱門。
這些思想對云開而言,也形成了不小的沖擊。高度決定視野,角度改變觀念,醫(yī)藥學屬于典型的生命科學,沈巖的課程以全新的視角,重新闡釋了醫(yī)學和哲學的關(guān)系,對立足于陰陽五行學說的華夏傳統(tǒng)醫(yī)學來說,無疑是振聾發(fā)聵的。
第一節(jié)課下課后,沈巖從講臺上下來,剛走到門口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好在云開和金玉堂兩人是近水樓臺,有的是機會單獨請教,還用不著上去湊熱鬧。
“沈教授的課,果然高大上!”云開瞥了一眼旁邊的陳紫藿,便起了報仇的心思,假裝唉聲嘆氣地對金玉堂說:“也不知道某些公共經(jīng)濟學專業(yè)的人,聽不聽得懂這么深奧的課程……”
金玉堂瞪了他一眼,懶得攙和他跟陳紫藿的事情,干脆裝起了啞巴。
陳紫藿也不是個吃素的,冷冷地回道:“總比連中學都沒畢業(yè)的旁聽生好得多!”
“旁聽生腫么了?說明我好學!哪象某些大學生不好好學習,整天喊打喊殺的……”
“喲,你提醒我了!”陳紫藿扭過頭,挑釁地說:“咱們要不出去練練?”
云開很堅決地拒絕了她的無理要求,淡定地說:“我說妹紙,你就不能溫柔那么一點點?裝的也行啊,脾氣那么壞,以后腫么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你,關(guān)你屁事!”
“算了,哥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們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惹不起!”
“姐就是大姨媽來了,想揍你咋滴?”
“除了會來大姨媽,你啥時候像個女生了?”
“姐從上到下都是女生,這點都看不出來,你還是男人么?”
云開果真從上到下打量著,只見陳紫藿靠在椅背上,雙臂抱胸目不斜視,一副女王做派。橫看成嶺側(cè)成峰,云開的視線翻山越嶺,不過山太高沒能翻過去,不得不在山頂停留下來,很辛苦地感慨說:“教室里這么熱,墊那么厚的棉花你不嫌熱么?”
這話殺傷力有點大,是個女生都忍不了,黑道少女藿辣子又哪忍得下,直接在課桌下使出霸王旋風腿,云開急忙以佛山無影腳抵擋,兩人上半身紋絲不動,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課桌底下你一腳我一腿,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砰砰砰”的打斗聲不斷從課桌底下傳出。不少學生還以為地震了,紛紛疑惑望向窗外,心說教學區(qū)最近沒有施工吧,是哪來的打樁聲?
金玉堂實在受不了這對寶器,皺著眉頭說:“你們倆個有完沒完?”
課桌底下的決斗,一時半會兒沒分出勝負,兩人各自鳴金收兵,面色如常地四處望望,貌似在尋找是哪兒發(fā)出來的聲響……
據(jù)說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云開跟陳紫藿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時候,又遇上一個更不想看見的人。三人上完沈教授的兩節(jié)課,在教學區(qū)門口就被一伙人攔住了,領(lǐng)頭的正是他在大都會廣場遭遇過的白狄飛,旁邊還有個身材略胖的男子,鷹鉤鼻三角眼,身后還跟著一群面色不善的小混混。
那男子未等白狄飛開口,便直接走到陳紫藿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說是誰敢欺負白道友呢!原來有你藿辣子撐腰。咱們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啊,有緣,有緣!”
陳紫藿冷冷地回答說:“你跟你媽白天見晚上也見,豈不是更有緣?”
這暴力妞就是只人形刺猬,說話都帶毒刺的。云開一時間沒搞清楚狀況,疑惑地插嘴道:“這不是白家三少爺嘛!請問你們找誰?”
“找的就是你姓云的!”白狄飛呸了口唾沫,指著云開對那男子說:“盧道友,就是這個陰險的小白臉!給我敲斷他的腿,毀了他這張臉!”
“哎!長得帥也不是我的錯啊,”云開嘆了口氣,很無辜地說:“白三少,你不要介么小心眼好不好?哥不過比你帥了那么一點點,沒看見我后面還有個更帥的么?難道你也敢毀了他的臉?”
這就素典型的禍水東引,打算把金大少這尊佛抬出來壓人呢。金玉堂無語地瞪了云開一眼,上前一步站在兩人身邊說:“白狄飛!我金玉堂就站在這里,你敢動動試試?”
云開得意洋洋地瞅著白狄飛,囂張地勾了勾手指。他左邊一個暴力辣妹,右邊一個如花美女……哦不,美男,大有睥睨天下的架勢,威風得緊。
白狄飛當然是認識金玉堂的。不過一個是金家獨子,一個是白家不受重視的紈绔,他跟金玉堂還玩不起,壓低嗓門對那盧姓男子說:“把金玉堂轟到一邊去,你對付藿辣子,其他人跟我收拾姓云的!”
“介個盧道友是神馬人?”云開也低聲問陳紫藿。“道友”這個稱呼,一種是指修行的同道,一種是指吸毒的同伙,盧道友顯然屬于后者,不過既然被白狄飛請來收拾云開,想來應(yīng)該有兩把刷子。
陳紫藿很不想搭理云開,不過眼下不是跟他一般見識的時候。在人民內(nèi)部矛盾與階級斗爭之間,她決定先解決階級敵人再收拾他這個刁民,沒好氣地回答說:“青幫老大的侄子,盧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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