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詐降
深城
黑夜如幕,城池仿佛一座孤島,屹立于無盡的戰火與硝煙之中。
張墨站在城頭,望著漸漸退去的羽林軍,心中五味雜陳,夕陽的余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與這座飽經風霜的城池融為一體,顯得格外悲壯。
“兄長,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耗盡所有力量。”
張重的聲音低沉而憂慮,他緊握著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一日的激戰廝殺已經讓他心力交瘁。
經此一戰,他深知,僅憑目前的兵力,想要長期抵御曹鯤的羽林軍,無異于癡人說夢。
張墨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重大的決定。
就在這時,一陣輕風拂過,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許子平你來這里做什么?”
張重的眼神驟然變冷,看著這個自視甚高的儒家名士。
張墨起兵占據深縣之后,曾多次登門邀,希望徐子平能加入義軍,可每次都被徐子平拒之門外。
這讓張重記恨于心,要不是張墨阻攔,早就把這個自視甚高的家伙大卸八塊了。
許子平也是看出了張重不善的神情,但他面色不改,顯示出了超卓不凡的涵養。
但見他微微一笑,沖著張墨扼首道:“張首領,在下今日特來獻上破敵之計!”
張墨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許子平,神情冷肅道:“愿聞其詳?”
許子平輕輕踱步,目光在二人間流轉,最終定格在張墨身上,緩緩說道:“詐降,曹鯤此人,剛愎自用,若能使其得意忘形,則是我等反擊之機。”
“張首領可主動獻城,并假意歸順,以此麻痹曹鯤,同時,暗中聯絡竇允將軍,請他發兵援助,待時機成熟,內外夾擊,必能一戰而定。”
張重聽后,臉色鐵青,剛要反駁,卻被張墨以眼神制止。
張墨沉吟片刻,深知此計雖險,卻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他望向許子平,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許先生此計雖妙,但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許子平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張墨會有此顧慮。
“風險與機遇并存,此乃兵法之常道。然,若張首領能夠巧妙布局,令曹鯤深信不疑,則成功之望大增,至于細節之處,還需我等細細籌劃,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張墨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盤算。
他深知,此計若成,不僅能解深城之圍,更有可能借此機會重創曹鯤。
“許先生,此事關系重大,容我三思。”
張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許子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張首領請便,在下愿在此等候佳音,不過,時間緊迫,還望張首領早作決斷。”
夜深人靜,張墨獨自坐在書房內,燭光搖曳,映照著他緊鎖的眉頭。
他反復思量著許子平的計策,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詐降,意味著要放棄多年的堅守和尊嚴,去換取那未知的一線生機;但堅守,又可能意味著最終的覆滅。
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當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照耀在深城之上時,張墨終于做出了決定。
他召集了所有將領,包括張重和許子平,宣布了自己的決定:開城投降。
消息傳出,軍中一片嘩然。
有人贊同,認為這是唯一的出路,也有人反對,認為這是恥辱,寧死不屈。
但張墨以堅定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語氣,平息了所有的質疑和不滿。
羽林軍的戰鼓即將擂響,攻勢蓄勢待發之際,城門竟出乎意料地緩緩敞開,一匹駿馬如離弦之箭般沖出,直奔羽林軍陣前,其上使者高舉著象征和平的獻降書,宣告著張墨將軍的歸降之意。
曹鯤凝視著這位風塵仆仆的使者,沉聲問道:“張墨欲要投降?此中莫非有詐?”
使者連忙躬身回應,言辭懇切:“將軍明鑒,我家主公,實乃被將軍之威名所震懾,此番請降,乃是出自肺腑,絕無半點虛妄。”
“他愿親自攜印信兵符出城,麾下所有兵馬盡數歸附將軍麾下,無有絲毫保留,更有麾下諸將甘愿自縛,以待將軍發落,以示誠意之深。”
曹鯤沉吟道:“竟連兵權與麾下將領皆甘愿交出……這份誠意,著實罕見。”
隨即,他轉過身去,目光掃過身后的眾將,語重心長地言道:“張墨此人,果然乃當世之英雄,能屈能伸,識得時務,此等降意,本將軍自當接納!”
羽林軍井然有序地按橫豎排列,猶如一條巨龍蜿蜒盤踞在深城之下,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曹鯤端坐于戰車之上,目光如炬,緊盯著遠方的城池,心中思緒萬千,不時輕揉下巴,似乎在深謀遠慮。
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城門的吱嘎聲打破了沉寂,張墨身著素衣,手持太守印綬,身后跟著一眾束手就擒的將領,他們神色黯然,步履沉重地走出城門。
張墨抬頭望向那片威嚴的羽林軍陣,隨后恭敬地將托盤高舉過頭頂,緩緩向曹鯤所在之處行進。
不多時,張墨已至曹鯤的戰車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低沉而誠懇:“在下張墨,昔日愚昧,不識時務,抵抗天軍,今已悔悟,特率部眾前來歸降。望將軍大人大量,寬恕我等過往之罪。若罪責難逃,愿一力承擔,保全城中無辜。”
曹鯤俯視著張墨,見他面容憔悴,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滄桑,仿佛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
“張將軍言重了,曹某非是無情之人。將軍能迷途知返,實乃國家之幸,亦是曹某之幸。過往戰事,傷亡難免,令人痛心。望將軍能著眼大局,共謀北地安寧,勿再介懷。”
曹鯤說著,走下戰車,扶起張墨,輕拍其背以示安慰。
張墨聞言,連忙擺手,惶恐不安地再次低頭:“我等匹夫之勇,誤國誤民,罪有應得。將軍奉命行事,乃正義之舉,我等不敢有絲毫怨言。”
曹鯤見張墨態度誠懇,便提議道:“張將軍深明大義,曹某有意上奏朝廷,舉薦你為蕩寇將軍,繼續為國效力。”
然而,張墨卻面露難色,搖頭嘆息道:“在下身患重疾,已無力再戰沙場。唯愿交出兵權,歸隱山林,安度余生,望將軍成全。”
曹鯤聞言,面露猶豫之色,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將軍既有此意,曹某自當尊重。只是將軍正值壯年,退隱山林未免可惜。”
張墨堅定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在下本是草莽出身,連年征戰,身心俱疲,實難再擔重任。望將軍體恤,并妥善處理我部將士。”
言罷,張重、孫甲、賀春等義軍將領被押解至前,跪倒在曹鯤面前。
曹鯤見狀,大手一揮,命令道:“將這些叛亂之徒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刀斧手大步走來,朝掌心輕唾一口,寒光凜冽的刀刃高高舉起,正欲揮向張重等人。
這一幕,令張墨與張重愕然失色,他們未曾料到曹鯤會如此決絕,未加審問便欲行殺戮,實屬殘酷異常。
“且慢!”
張墨猛然間大吼一聲,疾步上前,雙手微顫地擋住了刀斧手,轉身面向曹鯤,懇切言道:“將軍,我麾下將領雖曾誤入歧途,但今已真心悔過,望將軍慈悲為懷,賜予他們改過自新、戴罪立功的機會。”
張重臉色慘白,原以為投降后能得曹鯤寬恕,甚至賜以官職,卻不料對方竟如此決絕,不按常理出牌。
曹鯤沉吟片刻,目光如炬:“他們確是真心投降?”
張墨斬釘截鐵:“真心投降,絕無二心。”
曹鯤轉而審視張重:“你,可敢對天發誓?”
張重瞥了一眼張墨,咬緊牙關,毅然決然地立誓:“小人張重,真心投降,若有二心,愿受天譴,死于亂刀之下。”
曹鯤聽后,略一思量,隨即大手一揮:“念在你們誠心悔過,本將軍暫且饒你們一命,押入大牢,以觀后效。”
張墨心中暗自焦急,卻表面不動聲色,勉強笑道:“小人已在城內備下薄酒,恭請將軍入城共飲。”
曹鯤輕松奪城,收獲數萬降兵,心情大好,不覺間多飲了幾杯。
酒酣耳熱之際,在一眾護衛的攙扶下,他踉蹌步入城內暫居的館驛。
因酒醉未騎馬,曹鯤改乘馬車而行。
此時,一神秘人自街角緩步而出,低聲嘆息:“生死一線,尚不自知,實乃可悲。”
其聲雖輕,卻足以讓在場將士盡皆聽聞。
石虎怒喝:“何人膽敢妖言惑眾,速速拿下!”
曹鯤制止了他,掀開車簾,以天眼洞察此人,見其氣運非凡,青氣繚繞,似有靈蛇伴身,不由心生好奇:“閣下何人?”
那人淡然一笑:“鄉野微末之士,雍州士子許子平,特來為將軍解難。”
曹鯤笑道:“哦?愿聞其詳。”
許子平緩緩道來:“張墨此舉,乃是在下之計策,名為投降,實為詐降,意在麻痹將軍,暗中勾結竇允,欲行里應外合之計,奪取將軍性命。”
曹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取張墨首級,讓許先生過目。”
許子平大驚失色,只見一名鬼卒迅速呈上木盒,盒中赫然是張墨的首級。
他連連后退,驚嘆不已:“將軍,真乃……真乃非凡之人!”
曹鯤放聲大笑:“哈哈哈……先生過譽了,先生獻計有功,不知先生可愿到我軍中,為朝廷效力?”
許子平躬身行禮:“愿為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https://www.dzxsw.cc/book/33042907/3636576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