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穿心

韓望書方才沒有回老宅，而是獨個兒去了酒坊。迎著他的便是上次那個見到目睹的韓望書如何自殘的那個伙計。

他看見韓望書一臉不快地進門，便趕緊告知了褚老板。褚老板吩咐他趕快去北塵王府通知小世子，接著仍是一張笑臉迎了出來。

“公子，今天小店的桑洛酒管夠。”

韓望書想都沒想便說道：“先來十壇吧。”

褚老板聽著這人又像是要挑釁的樣子，也不知道今年是犯了什么太歲。

韓望書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京都便成了酒鬼，他做事認真，一切情緒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種伴著重重心事，一人踏入酒坊之事在他身上從未發生過。

他自持酒量好，一碗一碗飲個不停，在喝完第一壇的時候，右手的傷口又疼了起來，他素來是個聽話的病人，可此時卻將醫囑拋到了九霄云外。

“哎呦，韓校尉，如此雅興，大白天的便來，看來褚老板的酒當真是叫人欲罷不能。”

小世子本在府中設計新衣衫的式樣，聽到此事，便急急趕來。

“怎的，昨夜和夫人又不痛快了？”

韓望書不答，兀自飲酒。

“韓校尉，你這般不痛快，尊夫人都知道嗎？又有什么話倒不如敞開來說，干嘛非要自苦呢！再說，你受了傷，多飲酒也是無益，依我看，還不如同夫人親親熱熱說會話，也不用這么照顧褚老板的生意，每天都來光顧。”

“我，回自家老宅。”“回什么老宅？你昨天受了傷，今天又突然回去了，還真是唯恐我不被責怪啊，我在府里何種地位想必你也清楚，父王若是知道此事，不將我罵得狗血淋頭才怪。罵還算輕的，恐怕他老人家一個不高興，我被毒打一頓也是極為可能的。”

小世子如何不知道韓望書的心思，又不愿意戳破他，只好將自己的父親說得比平時再刻薄十倍。

韓望書雖然沒怎么搭腔，可也都聽了進去，他覺得這個小世子雖然瘋瘋癲癲、奇奇怪怪，可也不至于要承受被毒打的厄運。他心道，反正不是他自己不想回老宅的，實在是情勢所迫，或者說是他的一顆良善之心不允許他見死不救。

可誰知，回到空無一人的寢房，便看見桌幾上放著那張信箋，韓望書讀了一遍，又擔心自己飲酒之后眼睛花了，鎮定了精神，又讀了一遍。這才頹然地坐在那里，手上的傷口又開始灼熱，痛苦到他恨不得剁掉那只手。

原來他之前看的那些詩句正是南屏寫給她表哥的；原來和離之后，他們是要歡歡喜喜回煙城的；原來，她從來沒正眼瞧他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心里根本沒有他……

既然是這樣，她為何要答應嫁過來呢？

哦，好像是那個表哥之前下落不明，他們大婚之時，都沒見過有這個人存在。后來，他出現了，南屏的一顆心完全就轉移了，也許不應該稱之為轉移，那顆心本也就沒系在他的身上。

韓望書又回想起年少之時，父親什么事情都抬舉大哥，無論做什么都將大哥帶在身邊。他知道父親不疼愛他，心中沒有他，雖是不舒服，但久而久之也就能坦然處之。他甚至將父親那份漠然化作上進的動力，無論是讀書、習武，樣樣都不輸人，都力求做到最好。

此時，他也想將此事放在一邊，并想灑脫地對自己說，桂南屏，你心中沒有我就沒有我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他嘗試了好幾次，就是灑脫不起來，只要一想起南屏同曾青墨手牽著手回煙城的畫面，他直感覺到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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