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紅葉（三）

“心中有你？”桂金山喃喃自語，“我一直將你當做我的女兒一樣……”

“可惜我不是。”紅葉苦笑道，神情凄然。

這個凄楚的表情桂金山看在眼里，倒是涌起了一絲莫名的感覺。

＊＊＊

韓望書風塵仆仆地來到煙城之時，已經接近年關。

他躊躇再三，也未敢貿然踏進桂府，只帶著長吉住進了悅來客棧煙城分號。

老板姓容，是個瘦子，生就一張兇臉，說話時皮笑肉不笑。“客官，打北面來的？”

韓望書本就不喜與旁人說話，更不喜對方上下打量的神情。就只輕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那你能飽眼福了，今晚桂府上要燃放一個時辰焰火。”

“這年還沒到，桂府怎就開始放焰火？”在旁的一位打尖的客人問道。

“說是不日他們府上將有件大喜事。”容老板說。

又有人湊趣地問：“是不是他們府上的兩位公子要娶親，或是桂老爺要納妾？”

“那倒不是，聽他們府里的下人傳出來話，說并不是兩位公子的婚事，看操辦的規格也不是桂老爺納妾。問他們是什么事，他們倒是閃閃爍爍，不肯回答。”

“那就奇了怪了，難道竟是那桂家大小姐的事？可她不已經嫁到殊地了么？”“嘖嘖，提起那桂家大小姐，還真是個妙人，兩年前，我在街上看見她騎馬經過，一襲紫衫，微風一吹，若隱若現……”打尖的客人喝著煙城特產玫瑰花酒，頗為向往地說道。

他旁的桌的客人早已酒過三巡，接茬道：“這位大哥，話也未說完全，到底是什么若隱若現？”

人群里已傳出輕笑聲，更有人說道：“那女人的妙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話并不用說得那么完全。那等佳人我也見過，不嫁個兩三回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縱使嫁個百十回，也沒有你的份吧！”

說話的是個糙漢子，此言一出，滿堂傳來哄堂大笑。

聽得這些污言穢語，韓望書早就攥起了拳頭。剛要出手，卻陷入了疑慮，這幫潑皮雖然粗俗不堪，可今晚的焰火不會有假，桂家的親事不會有假。到底是什么親事不能正大光明地操辦呢？

他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是曾青墨和南屏的事。

南屏還未和離，可不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操辦么？

他越想心中越是覺得憋悶。

在軍中時，他也曾遇上很多險情，每每苦于無法應對之時，他都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當他回了客房，卻不知道該如何冷靜。

他竟不知桂家和南屏的行動都如此之快，等不到和離，等不到好好告別。

他竟不知自己在他們心中是如此不堪。

幼年時，父親對大哥、老三都會玩笑一番，可獨獨對他不會。

那時的失落、無助再度涌上心頭。

“我便這么回去嗎？還是去桂家問問？”他心里一直在打鼓。

“問了又能如何，會不會是自取其辱？”

這些問題反反復復在心中盤亙，始終沒有答案。

他本想早早睡下，明日再思考。

可仍是鬼使神差地走到街上，他并沒有任何心情看桂家的焰火，可是總是一個念頭在心中打轉。他期待能見到南屏，哪怕是遠遠瞧上一眼。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相思之情，蝕骨灼心，卻又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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