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務實(六)
第433章 務實(六)
南屏續道:“若是有需要,咱們再邀請他過來。夫人,放寬心。”
薛氏再次握住南屏的手,仍是一大堆感激的話,又說道:“你怎知那塊是好的?難道你有透視眼?”薛氏說得情真意切,她見南屏能讓多年不同外人打交道的女兒開口,又能一眼定乾坤,倒真是相信她是有些神通在身上的。
“夫人,別說笑了,那就是運氣。”
韓望書見這兩人難舍難分,恐南屏上了她們的馬車,便招呼了一聲:“南屏!”
“去吧,去吧,咱們說話也不急于一時。還是韓將軍著急些。”薛氏松開手,笑著推著她離開。南屏無法,只好上了韓望書的馬車。
此番折騰無風無浪,韓望書長舒了一口氣。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他忍了好幾次,仍是問道。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對于賭運氣這種事更覺得是天方夜譚。方才,他一直都在為南屏懸著心,生怕她折了面子。不過南屏倒是從頭到尾,鎮定自若,她應該是自小耳濡目染,知道些訣竅的。他對別人的事從不感興趣,本不應該發問。
可是,她也不是別人。
“看出來什么?”南屏道。
“那塊石頭。”
“終日都和石頭在一起,難免看得比別人通透些。”南屏故意說道,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他說話,她便想著奚落他。
韓望書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石頭、悶葫蘆、韓家冷二都是他的名號。昨夜那一聲聲悶葫蘆叫得他心神蕩漾,今日又要改稱呼了么!他心道,你還好意思叫我石頭,若我當真是塊石頭,昨夜你便要如何?哪里還會有今日的這份神氣?
可又一想,即便是塊石頭,也會被她纏得耐不住吧。
想到她是如何纏人,她的耳朵又紅了一片,嘟囔道:“白眼狼!”
南屏不理他,瞧向車窗之外。那賭石的人仍舊圍得里三層外三層。只是那人影卻越來越小,小到再也沒了蹤跡。
這一路,韓望書動不動就滿腹委屈,不知說了多少句白眼狼,南屏被他說得已經麻木。
第四天晌午,他們回到了將軍府,一下馬車,南屏只覺得渾身被北風打透了,可依舊是心甜。
同韓長亭、桑夫人請了安,她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月明閣。煙輕早就得了有客來的信息,將屋里屋外打點妥當。并囑咐薛媽、曹媽,將小少爺、小小姐打扮得整整齊齊。
歡兒見到人來,登時就咧開小嘴,哭了。
南屏聽到這哭聲,也心軟了,霎時間,將這一世要嚴厲管教兒子的誓言都拋到九霄云外去,她張開雙臂,欲將這軟萌的兒子摟在懷里。
豈料,歡兒從她的面前經過,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撲到了韓望書的懷里,“哇”地大哭起來。
“白眼狼!”南屏嗔道。
聲音雖輕,韓望書卻聽到了。他心說,你平時總是訓斥兒子,他怎會和你親近?他將歡兒抱起來,也不忘去找云兒。
云兒一向對摟摟抱抱這種事不很感興趣,她倒是注意到娘親身后的一陌生的小姐姐。
“你是誰?”她脆生生地說道。大家的目光便都投在小石榴的身上。
薛氏緊緊拽住衣角,期待著小石榴的反應。
“你怎么不說話,你是誰?”云兒又問,“我是云兒,愛哭那個是我弟弟歡兒。你叫什么?”
小石榴不答言,就在薛氏快要放棄的時候,她將一直捧在手里的錦盒遞給了云兒。
云兒不敢接別人遞過來的東西。她用眼光詢問著南屏。
“云兒,這是石榴姐姐,拿著看看吧。”南屏溫言道,“回頭給你和石榴姐姐一人打對玉鐲,給歡兒打個小貔貅。”
“貔貅,咻,咻咻咻……”歡兒兀自說著,臉上還掛著淚珠。
眾人都大笑起來。
南屏又囑咐著煙輕好好安置薛氏母女。又陪著云兒、歡兒玩了會兒。這才安心去了浴房,一路上風塵仆仆,此時此刻,總算可以放松一下。
南屏躺在浴盆里,合上了眼,那雪中春信的香氣淡而清冷,好似萬株梅樹同時掠過。
——讓人心靜。
南屏合上了眼,睡意朦朧之中仿佛見到了漫天飛舞的大雪,及雪中怒放的萬千株梅花。那龍游梅、金錢綠萼、美人梅、雪海宮粉種種梅花疏影橫斜,傲雪盛放。南屏沉醉在那幽香流動,梅香陣陣里,很是歡喜,她垂頭摘了一枝紅梅,仔細賞玩,那梅花之中映出了人臉來。
卻是一襲紅衣的梅落繁從梅蕊之中飄然走出,還反復地吟誦著:“幸然不識桃并柳,卻被梅花累十年。”吟誦完畢,又長嘆了一口氣。
“你為什么嘆氣?”南屏說道。
“我不是說了么,‘幸然不識桃并柳,卻被梅花累十年’,桂南屏,你說是不是呀!”
梅落繁說著,露出猙獰的面目,伸出手來,欲掐住南屏的脖子,還說著:“桂南屏,你說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她自然是要掙脫,可卻怎么也掙脫不了。這時,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你倒是要霸著浴房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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