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石炭（二十二）

“民女自是懂得做事情不能急功近利，也不敢妄圖希冀誰領(lǐng)情，可實在山水迢迢，不能搏個來日方長。還望大人再給指條明路。”

“明路？韓夫人當(dāng)真是有趣得緊，開口明路，閉口明路，我哪里有那么多明路指給你？你那夫君沒告訴你，女子不要太聰明么？”尚志面色微變，已有斥責(zé)之意。

這口吻叫南屏聽著很不舒服，心道，自己這份聰明爹爹每日都要夸上三遍，那個悶葫蘆雖不多說什么，可在她每次都打著小算盤的時候，都會牛皮糖一樣湊過來，笑眼彎彎，看起來也是喜歡得打緊呢。

可是求人辦事便是這樣，心中不痛快也沒有辦法，再說，尚家兄弟性子怪異，人盡皆知，也不獨獨對她這樣。想到這里，她賠笑道：“大人若不給指條明路，小女子獨在異鄉(xiāng)，真成了燈下黑了�！�

音落，尚志神色稍緩，續(xù)道：“韓夫人，難道沒聽見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么？這已是冬月下旬，轉(zhuǎn)眼就至臘月。那起本就無心做事的小鬼更是會推諉扯皮，你想著即刻辦好再打道回府，也是不可能的事，我看你還是早早收拾，準(zhǔn)備回家過年吧。等過完年，再從從容容地過來�！�

南屏聽語調(diào)雖然不好，可說的也都是實話，大衙門自是這樣，更何況是這炙手可熱的大衙門？她仔細(xì)揣測，卻聽得他只提小鬼、不提閻王。那言外之意是不是就是，自己已將那尚勇大人說服了呢，雖說他們沒有對談過一句。

“大人，往后，民女是不是只和小鬼打交道即可？”南屏忙又補了一句。

“那就看看，是不是獨你一個上報這狂苗？若是還有其他人爭搶，便一切都要推倒重來。最怕的倒不是要爭搶承買權(quán)，就怕那等只是來售賣了消息，領(lǐng)了賞銀就走的人�！�

“這是為何？”

“為何？那韓夫人的聰明可也還算有限�。　鄙兄疽琅f垂頭逗弄著畫眉，“那班人一旦將消息賣給坑冶鑄錢司，領(lǐng)了賞銀，便會銷聲匿跡。這踏逐礦苗之功就變成他們的了。他們大多就會在備案后，置之不理。若是什么時候圣上心情好了、有這個心思了，便匯報上去，錦上添花。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這樣辦事多么體面！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般被動？人家想干活、不想干活，都需得理會你，你又終日上門，沒的叫人心煩。”

這話如同千斤重的橄欖壓在南屏的心頭，她知道，即便是她舍得銀子，可是銀子散出去之后，摸得著還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具體做事情的，或許摸不著，或許摸到的是三瓜兩棗，都夠不上那么份辛苦，自然會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至于那些有頭臉的人得到的那些好處，在她看來，也是盡心打點。若是這礦苗就歸朝廷所有呢？只要略微動上一動，層層盤剝下來，得的好處哪里會少？

躊躇了一會兒，方道：“可是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后到，民女是先來的……”南屏說著，也覺得底氣不足，人家既沒受理，又沒擬文書，哪里就能證明她是先來的？

不過，好在她人已經(jīng)在京都了。也沒聽說有其他什么人來爭搶的。再有，聽尚大人的意思，尚勇大人那關(guān)她已經(jīng)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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