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出事（六）

得知沈周章回來，南屏便同韓望書來到沈府。

韓望書想起之前上頭給沈周章安的罪名是酒后無狀，總覺得有些蹊蹺，盡管覺得唐突，還是問道：“大人，儒文有一事不解，東廠所述的，說大人酒后之事，是否是杜撰？”

沈周章苦笑著搖了搖頭，“老夫平生不好酒，也少醉，可那一日卻多少有些貪杯。”

南屏道：“想是大人想起王爺來，心中不免悲戚，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唉，我和王爺相處多年。很知道他那良善、不諳世事的性子，都說如今小世子如何如何，他們不知道，王爺年輕時也是如此。先帝本是王爺的幼弟，且兩人都是庶出。太宗皇帝晚年，對皇儲一事，也沒有任何暗示。直到那年攻打大昌國……”

“大昌本是個小國，常年屈服在鐵勒國的鐵騎之下，日子過得艱難。我朝滅了鐵勒國之后，又將矛頭對準了連年戰禍，手無縛雞之力的大昌國。太宗皇帝說，大昌國看似弱小，可也是一直被鐵勒國壓制，沒有機會休養生息，還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防患于未然才好。他命王爺領兵，眾人都知，這場兵力懸殊的戰爭是勝券在握的，讓王爺去，也無非是填個功勞罷了。有了功名在身上，日后登上皇位是指日可待了，我當時還滿心為王爺高興。”

“可誰料王爺卻是拒絕領命，他說，大昌國還夠不上威脅，大葉百姓遭受鐵勒多年侵擾，好容易能有個喘息的機會，他不忍心看見那些無辜婦孺慘遭戰禍。太宗皇帝大怒，說他是婦人之仁。我想著，要私底下勸勸王爺才好，打仗的方式有千千萬，若是能勸降他們，不是也不用殘害無辜么？”

“可是還沒等我規勸，就聽得未及弱冠之年的先帝站出來說，他愿意領兵出戰，為父皇分憂。后來，我得知。大昌雖是小國，可很有氣節，一時間血流成河，近乎屠城。消息傳回來之后，王爺悲痛落淚。我知道，他是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悲慟。”

“后來的事情順理成章，先帝繼了位，王爺成了就成了閑散王爺。先帝身子骨弱，登基之后，倒是少了年少時的鋒芒，幾年間，也是太平無事。王爺過得很是逍遙，娶了王妃之后，兩個人更是琴瑟和鳴，當真叫人羨慕。”

“先帝駕崩之后，太后臨朝，王爺的日子還是一樣。只是近幾年來，形勢卻是大不相同。連年征戰，王爺每每都看不下去，他同別人又一樣，看不下去又要說，他以為是叔侄之間的良勸，卻不知是君臣之間的忤逆啊！”

“送樂容去和親時，他們的關系已經壞到冰點。可王爺年少時的那份純良和直率卻是一直沒變。這次勒令僧侶還俗一事，他更是數次直言不諱，那起小人便在背后說，說北塵王府里反對的聲音這么大，定是王爺在寺廟里私藏不少財物，聽到這等污蔑，王爺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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