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心藥（十一）

可就在他臨推出的一下子，卻縮回了手。

“怎么，改注意了？”巴君山道。

“大人，你贏了。”曾青墨手里的牌仍是扣著。

“好。”巴君山也沒有亮牌，贏了三萬五千兩銀子，他的臉上居然沒有露出一絲欣喜的表情。

圍觀的人很是好奇這兩人的牌到底誰大誰小。都恨不得走上前去，掀開那兩張牌看看，到底是什么。可是沒有人敢上前一步，一個個都心癢難耐。

賭場的伙計也是好奇，可只能遺憾著擲出第二次骰子，將牌再次分出。曾青墨輕輕掀牌，見是雙人牌。雖不算是最好，也比剛才的六點強多了。

他心想，這次倒是可以小贏一把，看巴君山的樣子，是正經的賭徒。有輸有贏，才能玩得過癮。

“一萬兩。”這次輪到曾青墨先下注。

“一萬兩之后，再加五萬兩。”巴君山的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只是語氣略有些急躁。

只是短短一句，曾青墨卻聽出來有異。第一把牌看不出什么巴君山到底是個什么路數，可他覺得對方連探探虛實的時間都沒留，很是可能是對方的牌并不好，出此重錘，只是虛張聲勢，是想將他嚇退。

若是正經玩牌，他一定會一跟到底，尤其是他手中還握著一把不錯的雙人牌。可今天這場賭局不一樣，正如桂金山所說，這種高端的應酬局一向是他最為拿手的。他知道，他之所以能得心應手，不是他的賭技多么高超，也不是他多么能掐會算。

只是因為，他天性就不愛賭，沒有賭癮。

“五萬兩！”人群中終于有人發出了驚呼。這驚呼一出不要緊，一直壓抑著的眾人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這個真是大手筆啊！只是不知曾公子跟還是不跟呢！”

人就是這樣，方才沒人說話的時候，大家都是靜悄悄的，一旦有了人開口，大家都肆無忌憚起來。

甚至開始議論紛紛：

“這位眼生的公子一上來就下了重注，定是抓到了好牌，沒準兒就是副天牌呢！可千萬不要跟啊，上一把已經輸了。”

“你糊涂啊，你竟不知道么，那位可是曾公子，是金山桂家的人，金山桂家難道還差銀子？當然是要一跟到底了。”曾青墨故意拖延，也由著這些看客嚼舌根。他知道，這些人說的越起勁，巴君山心里也舒坦。

不知不覺，已拖了會工夫，連手握著大把銀票的春兒都沉不住氣：“曾公子，是跟還是不跟呢？”

可巴君山的表情還是同方才一樣，他淡淡地說：“哪有你說話的份，容曾公子再想想。”

曾青墨佯裝想了片刻，終是將牌放了下來。

“哎呀，不跟了，我又輸了！”他故意將牌亮了出來。

眾人見是一副雙人牌，都不由地嘆息：“牌是好牌，怎么不跟了呢？”

“萬一對家是雙天、雙地，還有可能是至尊寶呢！”

這時，巴君山的臉才露出一抹笑容，亮開了手中的牌。“四點！只有四點！”眼尖的人已經叫了起來。

眾人詫異著，眼睜睜地看著巴君山用這樣小的點數，贏了一把雙人牌。

“哈哈，看來曾公子運氣不錯，只可惜……”巴君山道。

“只可惜膽子不夠大么。”

“你這樣，我會以為你是故意要輸給我。”

“大人說笑了，大人是老手，應該知道賭場無父子，我倒是想故意輸給大人，可總要管得住我這雙手啊。”

巴君山點頭稱是，不疑有他。

因他做事樣樣機敏，孔城陌組建東廠時，才點了他，也曾說過，他賭錢會耽誤正事。可巴君山明明清楚，一坐在賭桌上，別說是孔城陌的話，就連皇上的話也會當作耳旁風的。

第三把牌。巴君山手氣不錯，當真抓到了雙天牌。他這個人在賭桌上，就如曾青墨料想的那樣，越是抓到爛牌，越是下重注，就對手嚇退，而抓到好牌。卻不疾不徐，讓對方放松警惕。

“五千兩！”他這次竟連一萬兩都沒下，就怕曾青墨像之前兩次一樣，跟不了幾個回合，就當逃兵。

“五千兩？”曾青墨遲疑了一下，“我跟！”

“再加一萬兩！”

“我也跟一萬兩！”

眾人見了剛才的大輸贏，都覺得這把不怎么起勁。

“一萬五千兩！”巴君山皺了一下眉，又增加到了這個數目。

“我也跟一萬五千兩。”

“兩萬兩！”巴君山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不知不覺抬高賭注。

“兩萬兩，跟！”

“兩萬五千兩！”

“兩萬八千兩！”

“……”

巴君山一味地加籌碼，可是加的浮動卻是越來越小。

“兩萬九千兩！”曾青墨極有耐心的樣子。

巴君山看著曾青墨的樣子，突然心情大好，卻絲毫沒有表露，這種感覺，似乎他已經勝券在握。

周圍的人都要昏昏欲睡，只有細心的人才瞧出來，這一番的輸贏已經不小。

“四萬兩！”

巴君山突然提價。

曾青墨的表情有，額角滲出汗珠，他覺得自己的手都快僵硬了，但仍是一咬牙：“四萬五千兩！”

“五萬兩！”巴君山說得盡興，可是春兒在一旁小聲道，“公子，這是最后的銀子了。”

巴君山心說不好，因他嗜賭成性，這些年在宮中并沒積攢下來什么銀兩。

這次來煙城辦事，孔城陌知道這煙城是一等一的繁華地，擔心巴君山老毛病又犯了，只給了他一百兩銀票。

他方才一時上頭，竟忘了已經將曾青墨給他的賭注和方才贏的錢都搭了進去。

他苦于不能增加籌碼，又擔心曾青墨再加注，只好說了句：“五萬兩，看牌。”

音落，他便將手上的雙天牌亮了出來。

眾人眼見著這小山樣的銀票又要被巴君山收走，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就連發牌的伙計見經常光顧的曾公子不動聲色，因為他已經輸定了，便要將銀票都扒拉到巴君山的那一邊。

“等一下！”曾青墨笑瞇瞇地說，“不是要看牌么？怎的又都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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