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心藥（二十九）

兩人之間已經有了默契。

孔城陌便說道：“石姑娘，你等我傳信就好。”

石蜜應了聲，并告知了住處。

從煙城回來，石蜜覺得曾青墨來找他的次數有些多。

有時候，一日便是要找他兩三次。

并且，他明里暗里了好幾次。

她只是佯裝不知。

她并不喜歡與人有這樣的羈絆，雖說在煙城的時候，在她故鄉的小村落里，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間，她有些恍惚。可回到這皇城里，她便清醒過來。頂著與桂南屏一樣的一張臉，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無芥蒂地同曾青墨相處，更不用說做到他期望的那樣。

她很想要逃離，想得到孔城陌的傳信的心思倒是更加迫切起來。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事，就是第二日，孔城陌第二日便登門拜訪。

“這么快就有消息了？”石蜜好奇。

“還沒有，只是路過此處，想著叮囑石姑娘不要太過著急。”

他叮囑之后，還是不走。

瞧著廚房內煙霧繚繞，便問道：“石姑娘，做什么好吃的呢？”

“芝麻瓤子燒餅。”石蜜答道，她不喜歡出門，在朱鎮不找麻煩，或是不需要采藥材之時，便閉門不出。便喜歡做些扛餓的面食，日常吃著，若是進山采藥時，也可當做干糧。“咦，倒是沒吃過。”

“大人是想嘗嘗？”因孔城陌是東廠的人，石蜜沒有著對陌生男人的芥蒂，相處著，倒覺得倒是自在些。

“那是最好了。”

芝麻瓤子燒餅不難做，用湯油和成干油酥面，用溫水和火堿和成水面，再將水面塞進干油酥面，壓扁，搟出形狀，最后用一小塊面劑子蘸芝麻油包上，包完之后搟成餅坯，撒上芝麻，烙熟即可。

看著有著濃濃湯油味的燒餅出鍋，孔城陌喜不自勝。

忙不迭地咬了一口，果然是外皮香脆，內里酥嫩，險些咬到了舌頭。

“石姑娘，當真是好手藝。”

“你喜歡吃？”看著孔城陌連吃了三張燒餅，石蜜很是驚訝，“你不用喝點水么？”聽到這話，孔城陌狂咳了起來。

石蜜忙不迭地甩了一碗蛋黃湯，遞給他喝。她平素不與人交往，也沒什么機會展示自己的手藝。看著孔城陌這么捧場，嘴角也扯出絲微笑。

“大人，你既喜歡吃，我便多做些給你帶回去可好？”

“好，好，好。”孔城陌連說了三個好字。

從石蜜的住處出來，提留著一籃子燒餅的孔城陌腳步都輕快了不好。

對待關押的犯人，再也不是那般色厲內荏那般活閻王的樣子，相反地，偶然間擠出些微笑來。只是栽在他手里的那些人，倒是不知道這只是因東廠廠公心情不錯，而是更覺毛骨悚然，覺得他的笑容里，定是憋著更大的陰謀。

因此，孔城陌態度越好，他們招供越快。

巴君山也看出了廠公的反常。因見他連續幾日都只吃燒餅。以前，也沒發現他有這么個喜好，宮里的什么美食沒有，東廠的吃食更是從來都未被怠慢過。

哪一樣不必那干巴巴的燒餅好吃？他便更加留心觀察自己的上司，見他整個人無端發笑。

巴君山年長許多，很快就瞧出了異樣。

他們這些人雖然已不是全乎人，可卻是也有尋常男人的七情六欲，尤其是在年輕的時候。

都要挨過那么一段發癲發狂的時候。

可是廠公的意中人到底是何人呢？巴君山仔細回想，也沒有想出和他走得近的宮女。

這種事，又不能開口詢問。

只能說道：“大人，怎么最近的口味變了？”

孔城陌笑而不語，似乎沒有聽到巴君山的問話。廠公大人的口味果真是在變。

吃光了燒餅，孔城陌又去拜訪石蜜。

因想著之前吃了人家那許多燒餅，總也不好空手，便買了許多櫻桃和烏梅干。又遇上買糯米的商販，忙扛了一袋子糯米。快走到石蜜家的時候，看著一買藕的大嫂，她那蓮藕白白嫩嫩，每一根都有小娃娃的手臂那般粗胖。

他看著喜歡，又將那一籃子蓮藕包圓了。

這回石蜜不是在做吃食，而是在拿著小鋤頭在后院荒地翻地。

“石姑娘，這是在做什么？”

“京都居大不易。這藥材的價格也貴些，成色也不好。想著自己種些黃麻。”

“黃麻，我不太曉得，有什么用途。”

“用途極大。”石蜜輕聲道：“黃麻的根莖用溫水服用，便是治療麻疹、腹瀉、瘧疾的良方。種子可榨油，用在藥里。葉子可炒青菜吃，還可以造紙，制繩索。”

“若不是石姑娘指點，還不知是這等好東西呢！”

“正是因為是好東西，也才嬌氣些。你看這種子這么小，若要長出高大的植株，也很費力氣。既要離水源近，又要是那種肥沃的土壤，不能是那般砂土。找到了沃土還不算，還有深耕整平。”

“深耕是吧？”孔城陌見了石蜜，腦子總是不太靈光，好容易聽懂一句話，“這活還是我來干吧，你若是自己干，又有弄到什么時候。”

春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剛還是大大日頭，這會子天陰陰的可怕。怕是就要落雨了。

石蜜道：“若是在這場雨來之前，將種子撒進去。雨水一來，地也便是澆透了。這倒是不錯。”

“石姑娘說的極有道理，賣力氣的活計我做的更快些。”

石蜜沉吟一下，也終于答應。

“這樣，我回去做些吃食。倒是麻煩大人了。”

“吃食？”孔城陌眼里又亮了光。

“簡單做些。”

回頭廚房的石蜜就忙活起來，因見了孔城陌的帶來的櫻桃和烏梅干什么的，便就地取材。

先是做了一道櫻桃藕絲糕。

這個點心卻是破費一番心力。還是在摩滿教時學的，為了討好教主，她除了會治病會放毒之外，也會學著做些吃食。

這道櫻桃藕絲糕，便是當時她的拿手菜。只是好久不做，有些生疏了。

先是將鮮藕洗凈，切絲。同時，將糯米粉和面粉上籠屜蒸熟，搟細過羅成糕粉。正當她將藕絲、霜糖拌如糕粉之時，便聽得轟隆隆的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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