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歸期（十四）

“你醒了？”南屏輕聲道。

“嗯。”韓望書不再多言，賣力地紓解昨夜的壓抑。

折騰到起床的時辰，他還不愿意起，摟著南屏道：“再躺一會。”

“昨兒你去老宅，父親怎么說的？說通了么？”

韓望書點了點頭，不由地想起來昨日去老宅見父親的情形——

他踏入越山館時，韓長亭還在氣頭上，看見二兒子進門，便沒好氣地說：“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有了熱鬧你倒是來的快啊。”

“父親，聽說廖家大公子來府里了。”“來了又怎么樣？連你也害怕他們么？”韓長亭盯著二兒子看。

這種話韓望書向來都不會回答，他做事情從來都是有著自己的節奏，不會被別人帶跑遍。

“父親，現在廖家風頭正勁，江東的私鹽案件、緝私考核，都由他們調度。這還不算，江東一地鹽商眾多，若是鹽商要領取鹽引，也得廖老爺點頭才行。”

“怎的？你當我是歡兒？我還用你教巡鹽御史是做什么的？”韓長亭挑眉道。

“那倒是不是，兒子想說，販鹽是個賺錢的營生。多少生意人都想獲得鹽引，可總是僧多粥少，具體發給誰，早一日遲一日發，這里面自然有許多玄機。”

“老二，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廖家如今不缺銀子。”韓望書很是干脆。“他們不缺銀子關我什么事？老二，你素來寡言，今日怎么吃飽了沒事干，還替廖家吹噓起來？他們不缺銀子如何，若不是我們韓家幾代征戰，哪有今日的太平日子？敵軍壓境時，叫他們抱著銀子去跳井吧！”

韓望書心說父親真是老了，越來越愛提及過往的功績。

“他們有沒有銀子是不管咱們的事，而是我知道，咱們府里是沒有多少銀子的。”

“誰說的？”

“不用誰說，你將安姨娘叫過來一問便知。父親，你別忘了，當時大嫂的死就很是蹊蹺，可她一個外室之女不受重視，邱家也就只是個芝麻官，所以沒人來深究。若是細究起來，你當老三脫得了干系么？而且，老三手上可不止這一場官司。若是咱們銀子足的話，和廖家倒是一較高下，掙回臉面。”

“問道，你快將表妹叫過來。”韓長亭急道。

安夫人本是和珠串合計廖家來人一事，聽見老爺叫她，心知沒好事，也只得過來。進門之后又看見二木頭在，心里更是咯噔了一聲。

“老爺！”當著二木頭，她將那句表哥收了回去。

“咱們公中還有多少兩銀子？”

“銀子……要銀子，做什么？難道是二少爺有急用？”安夫人很是緊張。“問你銀子便說銀子，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作甚？你看老二，像是缺銀子的樣子么？”

“我，我回頭仔細算一下。”

“誰要那么精確的數了，說個大概，怎的，大概也不知么，你這家當的倒是越發好了！”

“能支出來的差不多不到一萬兩。”這個數還是安夫人壯著膽子說的，實則就只剩三千兩了，要是細究起來也是沒毛病，三千兩不也是沒到一萬兩么。

“什么？”韓長亭聽到這話，頹然坐下，方才的氣焰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表哥，這不能怪我，花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剛過完清明，祭祖就花了一大筆銀子……”

“行了，你閉嘴吧！廖家要帶走清兒、玉兒，本還想著和他們理論理論，可咱們這家底這么空，這日子竟然過成了這樣……”

“廖家要帶走清兒、玉兒，讓他們帶走便是了。還有什么好理論的。怎的，那么廖家還管我們要銀子不成，他們要帶人便帶人，一個子兒也甭想拿到。”安夫人原以為是二木頭攛掇著老爺子查她的賬，可仔細一聽，原來是為了廖家來人的緣故，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

韓長亭驚訝地瞪大了雙眼，“表妹，清兒、玉兒可是你的親骨血啊，你竟一點不惦念？腦子里只想著銀子么？”他頓感心寒，腦子里不由得浮現出桑夫人抱著云兒、歡兒的恬靜模樣。他嘆了口氣，說道：“老二，你便跑一趟，好生同那廖家公子說，我就不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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