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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琴心劍魄


  涂川北郊。
  風雪中,無數穿著素衣麻服的村民涌入城內。
  涂川城此時也是一片混亂,街道上人影錯亂,驚恐的氛圍不斷彌漫在天地間。
  北面妖氣滾滾,眾人已聽聞妖怪要來攻城的消息,都在趕著收拾家當,準備逃離涂川。
  大夫府內,  同樣是一般的景象。
  仆人將貴重之物通通裝入木箱之中,準備用車駕帶走。
  大殿之內,石氏族人與眾門客云集。
  “石衍,所有家私已裝車完畢,速速下令離開吧!”一名族老催促道。
  其余石氏之人也紛紛請求。
  石衍沒有猶豫,當即說道:“石氏族人撤出涂川,  前往南面紹梨城避難!”
  “等等!”
  一聲呼喝傳來,  石姜從殿外沖來,攔住眾人。
  “不能走!”她喊道。
  石衍蹙眉,  說道:“妹妹,你這是何意,如今妖怪便要來攻城,再不逃便來不及了!”
  石姜厲聲道:“昨日,我將妖怪攻城之事告知兄長,兄長不信,如今妖怪真來了,兄長便要帶人逃走。”
  石衍微露窘意,但很快便正色道:“這等之事,自是要查明了才能相信。”
  “這涂川是石氏的,別人可以逃,石氏卻不能逃,只求兄長立刻發令,召集族兵,  守衛城防,  為疏散百姓爭取時間!”
  面對石姜的請求,石衍面色陰沉,  這豈不是讓他去送死么,人如何與妖斗,況且為那些賤民拖延時間,他腦子壞了才會那么做。
  “妹妹,此次來的乃是妖怪,我等如何相抗,你莫要多說,還是盡快和我離開!”他喝道。
  石姜搖搖頭,望向石氏眾人,見全都有畏縮之意,頓時心中感到一陣悲哀。
  “既然如此,那就求兄長將帶兵之權授予我,我領兵前去!”石姜神色凜然道。
  她此言一出,頓時遭到石氏眾人極力發對,族兵只有數百,倘若跟著石姜去了,便沒人護送他們了,路上要是遇到剪徑那還得了。
  “石姬,  你莫要犯傻,去了便是送命。”
  “并非只有我石氏眾人出逃,  這全城的士族都在逃命,這不丟人,這種時候,誰還會想著去送死?”
  “有人,”石姜怒目,“還有人!他守在北關古道上!”
  石衍走到石姜身邊,扶著她的肩膀道柔聲道:“妹妹,我不知你說的是誰,如今不是逞英雄之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避開一時,等劫難過了,這涂川城依舊是我石氏的。”
  石姜望著石衍看似關切實則逃避的眼神,心中失望至極,望了眼掛在正堂中間的石元的畫像,不禁冷笑幾聲。
  搶過一柄青銅劍,石姜割斷自己的長袖,喊道:“既然都不愿去,那我便一人前去守城!”
  她沖到中庭,斬斷系繩,躍身上馬,出了大夫府。
  青石板道上,她逆著人潮而行。
  “我乃石姜,涂川大夫之女,有何人愿與我共守涂川!”
  她邊行邊喊,但無一人駐足。
  咬咬牙,她繼續朝北城門而去,嘴中依舊大喊著。
  洪流之中,只有一抹綠云在前行,其他一切都在倒退。
  ……
  水云巫觀中,鐘古趴伏在石碑上。
  汗水順著發絲流進他眼中,他深感刺痛卻不敢去擦,只怕耽誤時間。
  山下的呼喊聲,他已聽在耳中,知道妖怪馬上便要來襲。
  他抬起鉆鑿,顫抖著手,將最后一錘刻下。
  “哐當!”
  鉆鑿掉地,已不知多少個晝夜沒睡,他感到無比疲倦,卻不敢睡,他知道有個人還在等自己。
  他抬手不停打自己巴掌,直至嘴中打出了血,才略微清醒了些。
  拿起麻繩,將石碑綁上,他怒喝一聲,將其背在背上。
  饒是他天生神力,也被這百鈞重的石碑壓彎了脊梁。
  匡胤恒和辛小竹看到這幕,心痛萬分,紛紛請求幫忙。
  “不,讓我背,這苦我得受,你們去告訴大師兄,鐘古隨后便到!!”
  鐘古咬著牙,背著石碑下了山。
  四處都是人潮,他們注視著他,心想這個怪人為何會在這種時候背著石碑。
  鐘古目視前方,緊拽著麻繩,一步步朝前踏去。
  他不知還來不得及,此時背上背的仿佛不是石頭,而是青天。
  不知走了多久,手皮已全被磨破,血珠濺落在腳下,他很累,但卻不能停。
  “砰!”
  走到北城門時,他轟然跪倒在地,垂著頭顱,重重喘著氣。
  身軀已沒有一絲余力了。
  他扭過身,用帶血的手掌摩挲著石碑。
  上面刻著許多名字,有安樂鄉的村民,有那些被妖怪害了的人,當然還有他父親。
  觸摸著那些名字,鐘古胸中突然感到這塊石碑不是死物,它有著生命,有著靈。
  亡者的英靈在中咆哮,呼喚他站起來。
  他體內轟隆作響,周天氣竅在迅速開辟,歷時半年,他終于領悟了赤煌劍靈秘術以器入竅之法。
  “給我起!”
  神力再次奔涌,他背起石碑,三步化作一步,快速朝北關古道而去。
  ……
  北關古道,梁易孤身靜立于雪中。
  雪下的很快很急,已覆蓋至腳踝。
  鐘古還未來,但他卻沒回頭。
  北面妖氣騰騰,正迅速逼近,很快便到了古道另外一頭。
  一位白衣男子身背巨劍走來,身后山妖簇擁著沖出。
  陰霧浮沉,百鬼雪行。
  待他們來至東君劍匣前,梁易抬手一揮,氣沖斗牛,劍氣離體在前方斬出一道巨大溝壑。
  “止步!”
  一聲清喝,蕩徹月涼山。
  群妖在溝壑前,停下腳步,凝視著梁易。
  青鬃望了眼那雪地上的半截香,說道:“這道上,就你一人。”
  “不錯。”
  “呵呵,想憑一己之力救下涂川?”
  “今日,我只為私仇而來。”
  梁易踏前一步,身上氣息彌漫而出。
  青鬃微微瞇眼,也朝前一步,說道:“大周天,難怪可以殺了蠱雕座下六妖。”
  狂風呼嘯,大雪之中,群妖與梁易相對而立,雙方都知大戰一觸即發。
  此時,雪地中響起腳步聲。
  “轟!”
  石碑落地。
  “師兄,碑已帶至。”鐘古說道。
  梁易沒有轉頭,說道:“有勞師弟,接下來便交給我了。”
  青鬃聞言,輕輕一揮手,令群妖邁過溝壑,繼續前行,擋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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